从古至今,“神童热”为何一直“高烧”不退?
循迹 ·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作者:赛艇队长
曾经被誉为神童的那个男人魏永康,走了,年仅38岁,天妒英才。
◎ 这则新闻值得注重的是最后一句“因欠缺生活自理能力,被中科院劝退”
从魏永康短暂的人生来看,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典型的天才,从小智商和记忆力都很惊人。
2岁时,把握1000多个汉字;4岁,基本学完了初中阶段的课程;小学只读了二年级和六年级就毕业了;8岁时,连跳几级,直接进进县重点中学读书;上中学后,更是拿奖如切菜,各类奥赛的奖拿了个遍;13岁时,魏永康以总分602分考进湘潭大学物理系,成为当地年纪最小的大学生;17岁时,他又以总分第二的成果考进中科院高能物理所,成为硕博连读研究生。
可是,跟生活有关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会,到中科院以后非常不适应,最后因为生活没法自理被退学,一代神童彻底退下光环,现在好不轻易适应了社会,开始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上帝却没给他太多享受生活的时间,只能期看逝者安息,下辈子别再当神童了。
可以说,像魏永康这样的天才儿童,在我国历史上已存在上千年了。
“神童”这个词出最早现在晋代的《华阳国志》中,在这本书中,作者对汉代文学家扬雄进行了极尽吹捧,其中就提到“雄子神童乌,七岁预雄《玄》文。”这里的“乌”就是指扬雄的儿子杨信,字子乌,杨雄模拟《易经》写了本书喊《大玄》,扬信7岁就能对他爹的这本著作提出很多意见与扶助,因此被成为“神童”,这也是最早冠以“神童”称号的人。
此外,无论是我国的正史还是民间传说,都记载了一大批年少有为的神童。
例如相声《八扇屏》里有这么一段贯口喊“小孩子”:想当初,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浮球之智;司马温公,倒有破瓮救儿之谋;汉孔融,四岁让梨,懂得谦逊之礼;十三郎五岁朝天,唐刘晏七岁举翰林,一个正字参朋比;汉黄香九岁温席奉亲;秦甜罗,一十二岁身为宰相;吴周瑜,七岁学文,九岁习武,一十三岁官拜为水军都督,统带千军万马,执掌六郡八一州之兵权,施苦肉、献连环、借东风、借雕翎、火烧战船,使曹操看风鼠窜,险些命丧江南。虽有卧龙、凤雏之相帮,那周瑜也算小孩子当中之魁首......
◎ 影视剧中的周瑜
有了这些少年天才在前面做表率,其他家长们也就都想把自己孩子培植成神童,而且这些秉持着“让自己的娃早点成龙成凤”愿看的家长们,一定是这么想:我这一生庸庸碌碌,再搏一搏名利,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必须让我的孩子高人一等,做人上人!(说白了,就是一堆垃圾家长,把逆天改命,祖坟冒烟的任务托付在了自己孩子身上。)
所以,就出现了宋代很多老百姓都跟风把孩子装篮子里挂树上,硬逼着他们读书。
不得不说,古往今来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做)书(官)高,特别是在科举制度逐渐成熟之后,除了读(做)书(官)以外任何其他的娱乐活动都是受尽藐视,上不得台面。
◎ 明代小朋友在郊外一边放羊,一边放风筝。图:明 仇英《清明上河图》局部
鲁迅先生在《风筝》一文中,有这样的描写:但我是向来不爱放风筝的,不但不爱,并且嫌恶他,因为我以为这是没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艺。和我相反的是我的小兄弟,他那时可能十岁内外罢,多病,瘦得不堪,然而最喜欢风筝,自己买不起,我又不许放,他只得张着小嘴,呆看着空中出神,有时至于小半日。远处的蟹风筝突然落下来了,他惊唤;两个瓦片风筝的缠绕解开了,他兴奋得跳跃。他的这些,在我看来都是笑柄,可鄙的。
因为只有把四书五经这个大题库背得滚瓜烂熟,才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走上光耀门楣的仕途。所以,历史上所有记载的无一不是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倒背如流的“做题”神童。
谁不期看自己的孩子是下一个杨修、刘宴、徐渭?因此,与中国众多“博大精深”的“优异传统”一样,这种神童情结也像处女情结那样被传承下来。
传承到现在,可以说今天的学校教诲基本是一碗水端平,但孩子的成果不一样,这会让家长产生攀比心理,怎么让自家孩子比别人强,那就给孩子在外面开小灶;假如孩子“做题能力强”半小时就写完玩往了,就觉得他玩物丧志,找个补习班把做题能力再提高一下吧;要是孩子写作业写一晚上,就觉得这孩子“做题能力”不行啊,得赶紧找个补课班提高一下。
◎ 大部分的孩子和家长,哪个不是身心俱疲?
社会上猛烈的竞争促使家长信赖赢在起跑线这句话是真实存在的,生活、职场导致压力,都催生了家长们自身的焦虑感:“我这辈子这么辛劳还活得这么累,我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学习,未来能活的轻松点。”
绝大部分家长将"知识改变命运,兴致成就圈层"奉为至理。于是给了社会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教诲机构以培植"神童"的宣扬钻了空子。
在家长集体焦虑推动下,某些培训机构先利用同理心,将"人生决胜期"、"出名要趁早"等形形 *** 的鸡汤向家长一顿猛灌,争取让家长跟自己的童年联系起来。一旦有一位家长感念自身童年不易,不能苦了自家孩子,预备掏钱买课时,培训机构就会迅速利用家长的攀比心理,对各类兴致培训课程进行包装升级以大搞军备竞赛,以此赚得盆满钵满。
◎ 看到这本书的家长,哪个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试试,万一是“神童”呢?
◎ 某些综艺节目也热衷于制造各种超人和神童
假如家长还是没上套,觉得还是要谨慎为重,那商家接下来推出的就是智商测试,进一步证实来学兴致班的必要性。
大家都知道,怎么评判一个孩子优异与否古往今来都是一个难题,因为这个东西是灵巧的,你家孩子会说外语,我家孩子会解方程,隔壁老王三岁就能唱十八摸,没法推断谁比谁强。
就在各位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套特殊权威的测评体系,这可以说是相比之下最有说服力的东西了。假如孩子智商真高,200多,商家就有话说了,这孩子这么有天赋,不学点什么真实惋惜了,马术还是棋类运动,您挑一个。假如孩子智商不够,才50,商家也有话说,神童的判定有据可循,那咱们天赋不够,兴致班凑。既然智商是天生的,想要改变命运就只能靠后天奋勉,本着再穷不能穷孩子、助力孩子未来赛道更加宽广的原则,在每位"神童"的背后,都站着几位俩眼睛冒绿光坚持给孩子做后盾的家长。
◎ 当意识到自己的孩子不是什么所谓“神童”后,还是不死心,那么只剩下一条路:送孩子进这种学校
在家长的要求下,“神童”们似乎不需要自己的探求,除了朝象牙塔拼命冲刺,他们也无须考虑生活和社会,他们的任务就是 “学习”,学习的终点是父母为他们想象出来的幸福,胡思乱想是余外的。
“神童”的想象力要么被取代了,要么就是长大之后,把当年父母用在自己身上的想象力又用在孩子身上。一代一代周而复始,然而家长们没有想到的是,剥夺了下一代自己的想象力,也就剥夺了下一代的发展权利,这怎么能指看下一代的幸福超越上一代?还有些家长经常把自己当作反面教材教诲孩子,说自己没有考上大学没有读硕士博士,生活太无能而且不幸福,没有意义,因此一定要子女过上有意义的生活。
可他们有没有想过:一个认为自己的生活没意义,感觉不到生活意义的人,怎么能够培植出发现生活意义的人?
◎ 培植“神童”可以说是深进人心 图为中科院首届“少年班”成员
◎ 除了“神童”热还有神异少年的故事 图为名噪一时,可以“听声识字”的唐雨
这些神童被家长寄予了很多期看,只是这些期看里没有一点是涉及到责任、道德的要求,在家长的意识里,未来只要有“本事”有权力有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把人孤立化,使之和现代社会背道而驰,对未来的理解还停留在古代,培植出来的孩子也只是不伦不类,跟穿着西装留着金钱鼠尾一样滑稽。这些年总在说,我们考公务员的,考编制的人太多,这对社会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这事真怨不得别人,从小的教诲都在教这些东西,读书的目的是成为人上人往欺压别的人,这种思想就别想培植出有平等思想的现代公民,自然是对社会无益。
◎ 成为“人上人”的底层逻辑就是把别人不当人
即便我们不提公民意识,也不说想象力,单从常识来说,所谓“精英”究竟是极少数,难以模拟甚至不可重复。
偏偏很多家长就是喜欢跟风,考上清华北大的是表率,当“状元”是楷模,往了哈佛牛津就值得出书来一套体会介绍,于是群起而效仿。然而,复制样品的成功率有多高呢?当大批量的“神童”出现时,“神童”的质量恐怕就不大可靠了。
其实,只要往看一看历史,《世说新语》里面记载了不少古代的神童,他们都干了啥?
徐孺子11岁的时候上朋友家玩,朋友说要把院子里的树砍了,因为院子是一个方框,里边一个木就是个“困”字,小徐说这不成,砍了树里边就是方框里边一个人,念“囚”更难听;陈元方7岁的时候在家玩,他爹跟朋友约好时间出门,结果朋友迟到他爹先走了,那朋友就很生气,陈元方就用儒家准则指责他是无信无理之人,让那位朋友惭愧道歉。
这俩孩子这么小说的话就这么条理清楚,逻辑通顺,看起来确实不一般。不过这些神童长大之后,可没看出来神在哪里,徐孺子隐居了一辈子,一生都是游手好闲,既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也没有上得了台面的著作,还美其名曰淡泊明志。陈元方也一样,他晚年赶上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既没有提笔安天下,也没有上马定乾坤,而是在董卓袁绍手下充当幕僚。
如此成果,着实对不起神童的称号。所谓神童并不“神”,只是他们身上有着不符合该年龄段的孩子所应有的学识或水平,假如有一天神童长大了,也就到了卸下光环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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