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法则

  看美国刑侦片，每当警察对嫌疑人公布 拘捕时，都可听到类似的一个段子：“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可能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你有权请律师在你受审时到场。假如 你请不起律师，法庭将为你指派一位。”

　　开始还以为是一种蹩脚的“台词秀”，假声假气没完没了，更责怨那些编剧，就不能让警察大叔来句别的？后来，陆续读到一些美国司法制度的书，不禁惭愧 万分，方知是自个儿浅薄，冤枉了人家。

  这段繁琐的格式化语录并非哪位警察的即兴发扬 ，而是“米兰达法则”在“作祟”，是作为美国的一句司法用语早就被纪律化制度化了的，你不这样说，反会被判“违规”——美国看 众反觉得你犯了低级的常识性错误。

　　“有权保持沉默”，乃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早就明确了的。

  为保护嫌疑人的权利，宪法规定：任何审讯中都不得要求嫌疑人自证其罪。但上述那段语录正式的诞生，却是1963年之后的事了。

　　一九六三年，一个二十二岁的无业青年，恩纳斯托·米兰达，因涉嫌强奸和绑架妇女在亚利桑那州被捕。审讯前，警官没告诉嫌疑人有权保持沉默，有权不自认其罪。

  而米兰达文化不高，此前也没听说宪法修正案这玩艺儿。两小时审讯后，他在供词上签了字。法庭上，检察官向陪审团出示了米兰达的供词，作为指控他的重要证据，而律师则认为：根据宪法修正案，米兰达的该证词无效……最后，陪审团认定米兰达有罪，判刑二十年。此案后来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一九六六年，终审裁决出来了：地方法院审判无效！理由是警方在审讯前，没有告知米兰达应享有的宪法权利，即沉默的权利。

  同时，最高法院向警方重申了嫌疑人应被告知的详尽 内容：一、你有沉默的权利。二、你的供词将可能被用来起诉你。三、你有权请律师。四、假如 请不起，法庭将免费为你请一位。

　　这些规定后来便成了闻名 的“米兰达法则”。亦即我们在影片中屡屡听到的那段不厌其烦的话。

  （“米兰达案”的后来我不得而知，或许他真的有罪，那就有赖警方另取证据了。）“米兰达法”的出台，自然给警方带来了一些不便，甚影响到了办案效率，但它却充分体现了宪政的魅力和严厉 性。遵循宪法、保护人权不是一些套话，若不能依法保护 一个嫌疑人（即使是罪犯）的权利，那么保障正常人的权利也就沦为一种奢谈，因为每个人在特殊 情况下都有被诬蔑 和冤枉的可能。

　　曾读到一篇署名陈伟的文章，其中谈及美国“保护罪犯人权”的社会心理时，他指出：“在美国历史和文化的深处，深躲 着对官府的极度不信赖 以及对警察和法官滥用权力的极度惧怕 。”而宪法修正案的核心，“就是以公民的权利来限制和制衡政府的权力”。众所周知，美国司法史上曾有过一桩闻名 的案例：“辛普森案”，由于警方取证时的技术违规，尽管众人都怀疑嫌疑人有罪，但法庭还是被迫判其“无罪”。

  虽然这样可能真的放跑了一个坏人，但却最大限度地保护 了法律尊严和司法公平 （至于法律定义和技术系统本身的改善 ，则是另一回事）——正是从这个意义上，保护了全体公民的长远利益。对此，可援作者的一段话作注脚：“律师钻法律空子的现象并不可怕，因为它的前提是承认法律，是在司法程序规定的框架中挑战法律。

  而真正可怕的是有法不依、知法犯法、以权代法和无法无天。法律法规中的漏洞可以通过正常的发展程序予以修补，而有法不依、执法犯法的口子一开，想堵都难以堵上，最终会冲垮民主法制的大坝……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霍尔姆斯有句名言：‘罪犯逃脱与官府的非法行为相比，罪孽要小得多。

  ’……民主法制和保障人权也不是人类通向人间天堂的康庄大道，它只是防止人类社会跌进 专制腐朽 这种人间地狱的防护大坝而已。”（陈伟《“米兰达法则”与美国宪法修正案》，《读书》杂志2000年第7期）

　　回想最初对“警察语录”的误解（我想决不止我一个吧），亦颇给人警策。

　　在我们的世俗体会 中，常飘荡着一些义愤填膺的声音：“对害群之马讲何道理？”“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对坏蛋怎么做都不过分！”“以牙还牙、以恶惩恶”“朝死里整，看他下次还敢……”可以说，类似的话已比比皆是、深进 人心了（甚至大快人心）。

  而“痛打落水狗”的文化心理，也多少渗进 了现实的司法活动中，比如逼供、体罚、诱招、非法取证等（日前有媒体报道：多年前某省一青年被控犯罪嫌疑，法庭竟把使用“测谎仪”得出的结论，作为“有力证据”判其有罪，直到前不久真正的罪犯落网，方知是“测谎仪”说了谎）。

  虽然我们的司法程序中，暂时还找不到像美国“警察语录”那样醒目的话语格式，但我想类似的罪犯权利的定义还是有的，只是我们的一些警察——包括老百姓在内的许多人，对此权利的熟悉 尚不够深刻、不够彻底和到位。

　　或许，我们现在或将来的司法定义，永远也不会和“米兰达法则”完全重合，但普及像“米兰达案件”那样的司法理念和执法信仰，则完全必要，且迫在眉睫。

  不管你打击犯罪的欲看 多么迫切，同情受害者的心理何等强烈，若不能忠实地保护一个嫌疑人的权利，那你就背离了正义立场和法律本位，你所使用的工具方法与罪犯也就同出一辙了……你还有什么代表法律的资格和威严？

　　当年国民党反共高潮时，就曾流行过一个口号：“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其实，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与残暴，除却政治斗争因素外，也公然体现了封建传统中藐视 人权藐视 理性的文化遗传和统治惯性，即有其“深厚的群众基础”，所以在“圈子”里贯彻起来也自自然然、畅通无阻。

  米兰达法则的由来：

在美国电视连续剧《神探亨特》中，人们多次看到，亨特警官每次历尽千难万险挠 获犯罪嫌疑人后，都要说到：“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可能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你有权请律师在你受审时到场。假如 你请不起律师，法庭将为你指派一位。

美国宪法第五条修正案规定：无论何人，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证其罪。根据这一宪法条款，甭管是在警察局、法庭还是在国会听证会上，任何人都有权保持沉默，拒绝提供可能被用来控告自己的证据。

有人会问，既然有权保持沉默，那为什么莫尼卡·莱温斯基和克林顿都招了呢?根据美国法律，有时政府或国会为了换取一个人提供他本人或其他人罪行的证词，可以保证不用他的供词对他本人起诉。

  在克林顿"拉链门"一案中，为了得到莱温斯基的口供往 起诉克林顿，特殊 检察官就给了莱温斯基这种豁免权。而面对莱温斯基的供词和裙子上的污点，克林顿只得摘 用钻牛角尖和玩弄法律名词游戏的损招，招出他与莱温斯基只有"不适当关系"，躲避 向联邦大陪审团做伪证的严重法律后果。

但是，假如 犯罪嫌犯的供词纯粹属于被迫自证其罪，那么这种供词在法庭上是不能作为犯罪证据引用的。一九六六年，美国最高法院对米兰达诉亚利桑那州(Miranda V。Arizona)一案做出了一项影响深远的裁决，这一裁决已成为美国本世纪内最重要的刑事裁决之一。

一九六三年，一个二十三岁的无业青年，名喊 恩纳斯托·米兰达，因涉嫌强奸和绑架妇女在亚利桑那州被捕，警官随即对他进行了审问。在审讯前，警官没有告诉米兰达有权保持沉默，有权不自认其罪。米兰达文化不高，这辈子也从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这么个玩艺儿。

  经过连续两小时的审讯，米兰达承认了罪行，并在供词上签了字。

后来在法庭上，检察官向陪审团出示了米兰达的供词，作为指控他犯罪的重要证据。米兰达的律师则坚持认为，根据宪法，米兰达供词是无效的。最后，陪审团判决米兰达有罪，法官判米兰达二十年有期徒刑。

  此案后来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一九六六年，最高法院以五比四一票之差裁决地方法院的审判无效，理由是警官在审问前，没有预先告诉米兰达应享有的宪法权利。最高法院在裁决中向警方重申了审讯嫌犯的规则：第一，预先告诉嫌犯有权保持沉默。第二，预先告诉嫌犯，他们的供词可能用来起诉和审判他们。

  第三，告诉嫌犯有权请律师在受审时到场。第四，告诉嫌犯，假如 请不起律师，法庭将免费为其指派一位律师。这些规定后来被称为"米兰达法则"(Miranda Warnings)。

"米兰达法则"的前三条与米兰达一案直接有关，而规则的第四条，即假如 嫌犯请不起辩护律师，法庭应免费为其指定一位律师的规定，则是根据美国最高法院在一九六三年做出的另一项重要裁决。

美国宪法第六条修正案规定，被告人在法庭受审时，有权请律师为其辩护。人所共知，金钱不是万能的，请律师辩护，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一百多年来，此款宪法修正案，实际上只是保护了有钱人的人权。直到一九三二年，最高法院在鲍威尔诉阿拉巴马州(Powell V．Alabama)一案中裁决，法院应为被控犯死罪的穷苦被告人免费提供辩护律师。

  一九六三年，最高法院在吉迪思诉温赖特(Gideon V．Wainwright)一案中裁定，州法院应为被控犯重罪的穷苦被告人免费提供辩护律师。

一九六一年，一个中年穷汉，名喊 克拉伦斯·伊尔·吉迪恩，因涉嫌闯进 一家弹子房盗窃在佛罗里达州被捕，被控从自动售货机中盗窃了一些硬币和罐装饮料。

  吉迪恩一贫如洗，根本雇不起律师，虽然他坚称，自己无罪，结果还是被判了五年徒刑。吉迪恩在监狱服刑期间，利用狱中的图书馆，刻苦自学法律，并给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写了一份"赤贫者申诉书"，声称自己因贫困而被剥夺了请律师辩护的宪法权利，法庭的判决是不公平 的。

  这伙计在申诉书中用了很多刚学来的法律术语，写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一致赞同 了他的申诉。最高法院在裁决中强调，"在刑事法院，律师是必须而非奢华 "。吉迪恩遂出狱，重新受审。这回由法庭指定了免费辩护律师，最后的判决是无罪释放。此案一出，全美各地监狱里有数千名在押犯人，因当年受审时同样没有律师为他们辩护，后来多数都获得释放。

美国法律给人的印象是，罪犯的人权，似乎 比受害人的人权更重要；保护坏人，似乎 比保护好人还要优先；针对警方的清规戒律，似乎 比打击犯罪分子的法律法规还要多。那些是非混淆的辩护律师，精于钻法律的漏洞；再加上引起极大争议的陪审团制度，使美国的司法制度经常 沦为全世界的笑柄。

  自六十年代以来，随着美国暴力犯罪问题的日益严重，绝大多数美国人期看 政府摘 取非常手段，从重从快打击暴力犯罪。可美国最高法院却似乎 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对待犯罪嫌犯，简直就是"爱你没商量"。一九六一年，最高法院在迈普诉俄亥俄州一案中裁定，警方非法搜查取得的证据在州法院的审判中不得引用。

  一九七二年，最高法院在阿杰辛格诉汉姆林一案中裁定，法院应为被控仅犯轻罪的穷苦被告人免费提供辩护律师。

在美国历史和文化的深处，深躲 着对官府的极度不信赖 以及对警察和法官滥用权力的极度惧怕 。熟悉历史的人知道，美国人的祖辈当年在欧洲大陆饱受封建专制的迫害，离家出走来到新大陆后，再也容忍不了骑在百姓头上横行霸道的专制政府，操起家伙儿就跟英王的军队开打。

  美国的天下，是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用枪杆子打出来的。但美国的长治久安，却是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佛逊和第四任总统詹姆斯·麦迪逊用脑袋瓜摸索 出来的。托马斯·杰佛逊当年主持起草了影响深远的《独立宣言》，詹姆斯·麦迪逊则被誉为"美国宪法之父"。

为了从制度上解决问题，一七八七年通过的美国宪法规定了很多约束政府的基本原则，比如像天赋人权、人民主权、限权政府、三权分立和制衡、法治而非人治、文官控制军队、代议制、联邦制等。

  天赋人权、限权政府等立宪原则可以侃得天花乱坠、唾沫星子乱溅，可是，假如 执政党中的野心家和贪官污吏滥用权力，与警察、检察官和法官暗中勾结，编造出一堆罪名，把在野党的头头脑脑和控告官府的草民百姓打进 黑牢、刑讯逼供、秘密 审判、残酷迫害，你是一点儿辙也没有。

  一句话，假如 没有对公民自由和权利的保障，宪法中的高调和好词儿，全是白扯。

美国的开国先贤对当时宪法中的毛病当然心中明镜。一七九一年，开国先贤一口气给美国宪法增加了十条修正案，保障公民的言论、出版、集会、请愿和宗教自由，答应 草民百姓拥有武器，规定不得强迫任何人自证其罪，不得因同一犯罪两次受审，不依正当法律程序，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被告人享有迅速、公开、公平 审判和得到律师为其辩护的权利，刑事案件和价值超过一定限额的民事诉讼由陪审团审理，不得对公民进行无理搜查和扣留，不得对犯人施加残酷的惩罚等。

  美国宪法的头十条修正案，统称为权利法案。一八六八年通过的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把权利法案的适用范围由联邦政府扩展 到各州政府，使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的权力都受到权利法案的约束和限制。

权利法案的核心，就是以公民的权利来限制和制衡政府的权力，用保障公民言论、出版自由以及保障公民免遭官府胡作非为和司法腐朽 之害的方法，逐渐确立新闻监督权和公民权，制衡和约束政府的官权，形成立法、执法、司法、新闻监督和公民权的五权分立与相互制衡。

  这种精心设计的权力制衡结构，有效地抑制了政府滥用权力的弊病。当然，美国宪法在当时只保护了白人和有钱人的人权。

什么是现代民主，现代民主就是限制政府权力以及保障公民的自由和人权。假如 没有限权政府和保障人权，民主选举不过是徒有其名。纳粹德国是通过全民投票、民主选举成立的政权，但它的政府是专制独裁、权力无限、以强凌弱和任意践踏公民人权的法西斯政府，这种民主是选票箱掩盖下的虚假民主，或者说是一种有选举的暴政。

美国的执法和司法制度涉及警察、检察官、律??、法官、证人、陪审团等，其中警察被认为是素质最差、最难监督、最倾向于执法犯法和胡作非?。在任何一???远 炫c?官?@吏和黑社会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警匪历来是一家。凡数大规模的走私贩毒、洗钱受贿、贪赃枉法和劫财害命，从来都少不了警方的高层背景。

  警方内部的黑暗和犯罪，通常比社会上的犯罪严重得多，对社会秩序和司法公平 造成的破坏也大得多。此外，美国民间躲 枪两亿多，使警察的工作布满 危急 。而警察常年与罪犯打交道，以暴治暴、以恶报恶、滥用武力、刑讯逼供以及为了侦破大案、邀功请赏而罔顾法律程序等情绪化和非理性行为，想改都难。

  所以，尽管法规森严，但美国警察违法乱纪、滥用权力的事仍然时有发生。

　　为了防止警方滥用权力，美国司法制度注重从严治政、从严治警，以正压邪、以直报怨，无罪推定、保障人权。司法程序首先从严规范警方和检方的行为，侦破案件、搜集罪证、扣押嫌犯，必须严厉 遵循正当的法律程序。

  假如 警方在法律程序上出现漏洞，一旦在法庭上被律师钻了空子，那就只能眼看 着嫌犯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轻松走脱。

依美国法律，案犯即使最终定罪进 狱，其饮食、睡眼、通信、娱乐等权利仍然受到保障，好食 好饮 地养在监狱里。有人算过三笔账，第一9在一九九八年财政年度，美国的贫穷线是以四口之家年收进 低于一万六千六百美元划定的。

  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统计，占美国总人口百分之十二左右的美国人生活在贫穷线以下。第二，假如 不算福利补贴和医疗保险，西点军校毕业的美军少尉军官年薪三万五千美元。第三，假如 算上保安警卫、医疗保险以及健身房之类的福利待遇，美国监狱里的每位犯人要让美国的纳税人破费三万美元。

这里自然就有了一个问题，美国法律标榜保障公民的自由和人权，但在司法实践中却捎带着保护了坏人的自由和人权，反过来损害了好人的自由和人权，至少是损害了好人的生存权。

首先，假如 听任官府和警方执法犯法，无视正当的法律程序和制度，那么好人的自由和人权最终将会受到更大的损害。

  律师钻法律空子的现象并不可怕，因为它的前提是承认法律，是在司法程序规定的框架中挑战法律。而真正可怕的是有法不依、执法犯法、以权代法和无法无天。法律法规中的漏洞可以通过正当的法律程序予以修补，而有法不依、执法犯法的口子一开，想堵都很难堵上，最终将会冲垮民主法治的大坝。

其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实际上，假如 不保护罪犯和坏人的人权，那么好人的人权也很难得到保护。好人与坏人之间的界线并非楚河汉界，好人也会因触犯法律或遭受诬蔑 而沦为罪犯和坏人。"文革"动乱时，国家元首、政府部长、元帅将军、学界泰斗一夜间都成了丧失一切权利的黑帮和坏人，都只能像狗屎一样任人践踏。

  所以，为了使国家元首、政府部长和广大善良百姓免遭无故 迫害，法律应当保护所有人的自由和人权。

再次，用"米兰达法则"之类的法规对执法者的权力予以限制和监督，的确捎带着保护了一些坏人的权利，使一些真正的罪犯借机逃脱法网。然而，假如 从更宽广的视野看，法律保护被告人的权利，限制执法者的权力，防止政府官员执法犯法、贪赃枉法、权钱交易、司法腐朽 ，任意欺压贫苦百姓，是对好人自由和人权的最好保护。

  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霍尔姆斯有句名言："罪犯逃脱法网与官府的非法行为相比，罪孽要小得多。"

最后，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缺、尽善尽美的法律和制度。就像市场经济不是药到病除、包治百病而又绝无副作用的灵丹妙药一样，民主法治和保障人权也不是人类社会通向人间天堂的康庄大道，它只是防止人类社会跌进 专制腐朽 这种人间地狱的防护大坝而已。

  民主法治不可能保证事事最佳，它只能防止出现最差最劣。借用丘吉尔的话说，民主法治只不过是人类社会的那些糟糕政体中不太糟糕的一个而已，人们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玩民主法治、保障人权这一套，是要付出庞大 代价的。美国人口只占世界人口百分之五，但世界上百分之七十五的执业律师都在美国，那银子花得就跟淌海水一样。

  加州政府跟O．J．辛普森的"梦幻律师队"过招，一年多下来花了纳税人八百多万美元，最后还是没把辛普森咋地。在美国的司法制度下，偏向嫌犯和辩护律师一方的规矩多如牛毛，重罪。轻判成了家常便饭。冤假错案虽然极少，但漏网之鱼的确很多，执法机关也特不轻易 。

  就说"米兰达法则"吧，当年正式出台后，给警方侦破案件造成了极大困难，全美各地警察局怨声载道，但却不敢不照办。有些警官脑瓜儿不太够用，手忙脚乱地擒获嫌犯后，死活也想不全"米兰达法则"了，旁边也没个提词的人，只好仰天长叹，痛骂最高法院大法官全是坐着说话不嫌腰疼的主儿。

  后来警方干脆把"米兰达法则"印制成卡片发给每一位警官，在挠 获嫌犯后，照本宣读一遍。据美国司法部门统计，"米兰达法则"出台前，美国刑事罪案的破案率一般在百分之六十到七十左右，"米兰达法则"出台后几十年来，破案率已跌落到百分之四十到五十左右。

人们普遍认为，"米兰达法则"实际上是给警方戴上了手銬，保障了犯罪嫌犯的权利；损害了犯罪受害人的人权，美国社会将有可能出现难以遏制的犯罪浪潮。

  美国国会曾召开听证会，广泛听取警方、法律界权威人士和民众的唤 声，研讨对付"米兰达法则"的高招。依照三权分立、相互，制衡的法律，美国国会和各州一起，可以用宪法修正案推翻美国最高法院的裁决。美国联邦参议员山姆·艾尔温曾提议，增加一条新的宪法修正案，推翻最高法院对米兰达诉亚利桑那州一案做出的裁决。

  这个议案因没得到参众两院三分之二多数支持而夭折。依美国法律，即使参众两院通过了，仍需四分之三以上州议会的批准才能生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九十年代以来，随着美国经济的持续增长，美国的刑事犯罪率连续六年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在治安情况一向极为糟糕的纽约市，恶性刑事犯罪率奇迹般地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四。

  尽管犯罪嫌犯打不得也问不得，还有免费律师侍候着，监狱里的伙食和待遇蒸蒸日上，但铤而走险、以身试法和乐意待在大狱里享受"自由"和人权的主儿似乎 越来越少。人们普遍将这些回 功于经济的强劲增长、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的下降、社会福利保障制度的完美 、 警力的增强、监狱的增多、对惯犯处罚的加重等，与"米兰达法则"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美国宪法第一条修正案保障言论自由。你完全有权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当然有权说没准儿有那么点儿关系；你绝对有权保持沉默。

这个规则是为了保证犯罪嫌疑人不受冤枉，并告诉他诉讼权利。

但这样的规则，也使得犯罪分子更加狡猾，使个别的犯罪分子增加了脱罪的机会。

随着国际文化交流增加，一部分国外优异 影视作品被引进 国内市场，我们在看 看美国的警匪片中，经常 见到一个让国人觉得很有趣的镜头：美国警察挠 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经常一边实行强制措施，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对你不利的证据呈堂。”后请教有关专业人士方知，这就是美国司法界闻名 的“米兰达法则”，其实质是强调警方在收集指控证据时，在程序上必须履行告之犯罪嫌疑人应有权力的义务，否则，该证据将不被法庭摘 纳。这是英美法系国家重视当事人权力保护，重视证据程序合法性的一个典型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