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鱼的故事

1955年，我在虾峙工作，当地的几位名渔老大都是我的朋友。每当渔船拢洋，他们都要请我到他们的船里去“吃鱼羹”，还送给我从吕泗洋带来的小黄鱼的鱼籽干。

小黄鱼的鱼籽干放到锅里蒸，到蒸熟的时候，四邻八居甚至村边路过的行人也能闻到那飘散的香味，闻者无不馋涎欲滴，吃起来也有独特的香醇味，味道鲜美极了。

说起小黄鱼的鱼籽干，就想起河豚鱼的鱼籽干。有一年，六横小湖村有一位老奶奶，在河边洗菜时看到一位渔嫂在河边洗鱼时丢弃的一些鱼头鱼肠里面夹杂着几条鱼籽，那鱼籽十分新鲜，条状完整而饱满，每一瓣二指宽三寸长。老奶奶想，那一定是渔嫂不小心把鱼籽混在下脚料里倒掉了，丢弃太可惜，就把它拿回家去了。老奶奶把鱼籽洗干净，放在锅里隔水蒸熟后，叫来孙子孙女，三个人把一条条鱼籽干当做点心，吃得津津有味，满口生香。

半小时后，孙子孙女开始恶心呕吐，随后口唇和舌尖麻木，说话含糊不清，走路也跌跌撞撞。奶奶发现孙子孙女的情况不对，意识到是误食了河豚鱼籽时，毒性也开始在她身上发作，孩子的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孙子孙女很快昏迷，呼吸困难。奶奶想大声呼救，可口唇麻木，发不出声音，她想跑出去喊人，手脚也不听使唤，最后奶奶爬到灶后头，挖出灶口底下脏黑的土灰往嘴里塞，吃了脏土后老奶奶吐空了肚子，人也昏了过去。等到孩子的父母回家，两个孩子早已死去，老奶奶被送到医疗站后救活了。

1968年有一天，在宁波港码头干活的外地民工弄到了一些鱼籽，以为是普通的黄鱼、鳗鱼的鱼籽，就拿回去蒸了下酒，结果一下子毒死了七个人。那是每年都听到的因误食河豚鱼籽而死人最多的一次。

上世纪七十年代一天下午，蚂蚁岛大岙村一个农妇到河埠去洗衣服，发现河埠石板上放着一大堆鱼籽，鱼籽饱满而又新鲜，农妇就把它提回家，洗净后放到锅里蒸了起来，没过一刻钟，鱼籽蒸熟了。当时正当“三九”寒天，农妇的丈夫正在地里刨番薯，迟迟还不回家，农妇的儿女们吵吵嚷嚷要开锅吃，农妇却坚持一定要等丈夫回来一起吃。等啊等，半个小时过去啦，丈夫还没回来，于是她把凉了的鱼籽再加火烧热，又半个小时过去了，丈夫还没回来，她又把凉了的鱼籽加火烧热。就这样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反反复复烧了五次之多。直到晚上八点多丈夫回来了，全家围着一张小圆桌吃了一顿美餐，味道好极了！

第二天早上，农妇又去河埠洗衣服，正好碰上那个把河豚鱼籽丢弃在石板上的那个渔妇。农妇把全家吃了河豚鱼籽的事告诉了渔妇，渔妇大吃一惊说：“嫂子，那还了得，这可不是普通的鱼籽，是河豚鱼的鱼籽呀，会毒死人的啊！”“谁说鱼籽会毒死人，我们全家都好好的。你胡说！”农妇生气地反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带着这个疑团，整个村子都议论开了，连乡医院的陈医师也赶到现场来调研考证……最后终于找到了答案：农妇为了坚持要等到丈夫回来一起吃，这锅鱼子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经过五次反复地烧烤，使鱼籽已经彻底消除了毒性。

河豚的鱼籽和小黄鱼的鱼籽几乎看不出差异，即使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也难以辨认。渔民一般只吃河豚肉，而弃其鱼籽，食法以鱼鲞晒干为多，也有做成糟鱼的。河豚鱼肉非常鲜美，可称是海味中的极品。河豚鱼头大身小，体胖嘴短，长着四颗大板牙，身上光溜无鳞，毫无自卫能力，为了生存，它逐渐进化出一种烈性毒素，没有鱼敢对它下嘴。河豚鱼的毒主要在其肝、卵、血和鱼籽里，每年因食河豚而死的人，多数都是因误食内脏和鱼籽而死。

河豚虽非渔家常食的海鲜，但也不算稀罕的鱼种，不过吃的时候多少有点特别的感觉。记得小时候家里最初几次吃河豚鱼时，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妈妈先向奶奶和伯母探询了烧制秘诀，那秘诀的要点无非是：洗“净”、晒“干”、烧“久”。烧好以后，妈妈自己先吃，过了一两个小时后才让我们吃。河豚鱼之鲜美的确名不虚传，其独特之处在于入口有一种清凉之感，还带有一种淡淡的令人舒服的麻醉感。虽味美，但也不能贪食，如今也只能是存在于记忆中的美味了。

【来源：普陀区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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