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事件改编，结尾被修改，许鞍华的导演首秀，赵雅芝的惊悚经典

70年代末，香港影坛掀起了一股“电影新浪潮运动”。

在这股“电影新浪潮”的涌推之下，徐克、谭家明、严浩、章国明等人，纷纷踏入影坛。而《蝶变》、《名剑》、《茄哩啡》、《点指兵兵》等经典作品，也都出现在了此时的华语电影大银幕上。

1978年，许鞍华导演也选择了走入影坛，并拍摄了自己的处女作——惊悚经典《疯劫》。

这部《疯劫》凭借独特的拍摄风格，成为了“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中，极具代表性的一部作品。而TVB的“人气花旦”赵雅芝、“新人小生”万梓良，也因为该片备受瞩目。今天咱们就来聊聊这部《疯劫》，同时说一说影片幕后的那些轶闻故事。

一、许鞍华导演的电影首秀，改编自真实案件这部《疯劫》是许鞍华导演的电影处女作。早年的许鞍华，曾为“武侠名导”胡金铨担任过助理。70年代中期，胡金铨前往台湾发展。而许鞍华则选择留在香港，之后便进入TVB，成为了一名电视台编导。

70年代末，随着“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的逐渐兴起，不少电视台编导，都离开电视台、投身影坛。1978年，TVB的编导严浩，执导拍摄了电影《茄哩啡》，而此时“佳艺电视台”的徐克，也正在筹拍《蝶变》。

这些电视编导们踏足影坛的举动，对许鞍华产生了不小的刺激。而此时TVB的女编剧、许鞍华的好友——陈韵文，也产生了转型影坛的想法。

于是，许鞍华、陈韵文便组成团队，开始找片商、拉投资，策划拍摄电影，转型影坛。在“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许鞍华说许鞍华》一书的“疯劫”一章中，就对许鞍华、陈韵文二人转型影坛的过程，进行了详细的讲述。

1978年，我已在TVB工作了几年。在香港电台时，已经有很多人出来拍电影，我也想拍电影。徐克已经在拍《蝶变》，严浩也拍了《茄哩啡》。我便和Joyce（陈韵文）合作组班。

我们听说胡树儒和罗开睦投资电影，他们正投资胡金铨的《空山灵雨》。Joyce先打电话给胡先生，然后我们二人直接去毛遂自荐，问胡先生开不开戏，说我们二人已经有个team，有writer，有director。胡先生说： 他会考虑一下，还说已看过我们的电视作品，“也很favourable”，但是他们正在拍摄《空山灵雨》，又投资在麦当雄身上，资金未能周转。胡先生先和我们聊故事，就这样我便入了行。

——摘自《许鞍华说许鞍华》

《疯劫》的故事，改编自一起真实的案件。1970年5月，香港龙虎山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警方”对于案情进行勘察之后，抓捕了犯罪嫌疑人，并对其进行了庭审、裁定。

然而，定案半年之后，死者邻居提供的一些线索，却将原来的案情推翻。“错案推翻重审”，总是能在社会之上产生巨大舆论，这起“香港龙虎山双尸案”亦是如此。

1978年，走入影坛的许鞍华导演，将这起“香港龙虎山双尸案”的故事进行修改，搬上了电影大银幕，拍摄了这部《疯劫》。在电影的开头，许鞍华导演还打出字幕，对真实案件经过，进行了简要概括。

除了对案件故事进行讲述，许鞍华导演在《疯劫》中，也融入了不少“新时代的女性思想”，对70年代末的“香港社会形态”进行了剖析、反思。

接下来，我们就简单聊一聊这部《疯劫》的剧情故事。

二、赵雅芝的惊悚经典，万梓良的大银幕首秀作为一部悬疑、惊悚题材的作品，《疯劫》在一开始，就通过一段蒙太奇的剪辑，为故事营造了一种焦虑、不安的氛围。

电影一开始，满脸不安的李纨在给奶奶敬茶，随着电话铃的突然响起，心中一颤的李纨，将茶杯打翻。而随着茶杯摔碎的声音，画面转到了一所医院，一位拄着双拐的小男孩，随着茶杯碎掉的声音而倒下。

快节奏的镜头剪辑，以及电话铃声、茶杯碎裂等尖锐的音效，让一股不安、焦躁的气氛，隔着银幕扑面而来。

早年的赵雅芝，在《疯劫》中出演了女主角“李纨”的角色。大部分观众熟悉赵雅芝，可能都是因为《新白娘子传奇》。

相比于《新白娘子传奇》里仙气飘飘的古装扮相，赵雅芝在《疯劫》里，温婉可人的现代造型，也给不少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一天是李纨奶奶的生日，但李纨却显得格外焦虑，还在敬茶时打碎了茶杯。

李纨的焦虑源于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李纨的男朋友“阮士卓”打来的。

阮士卓约李纨见面，但是当阮士卓来到了李纨家楼下时，李纨却让他和自己一起去龙虎山。

值得一提的是，年轻时的万梓良，在该片中出演了男主角“阮士卓”。这部《疯劫》是万梓良的大银幕首秀。出演该片时，万梓良才21岁，满脸的青葱与稚嫩。看着这张脸，很难想象，十年后的万梓良，会凭借一副骄纵、跋扈的“恶人相”，纵横影坛。

李纨和阮士卓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傍晚时分，两名在龙虎山玩耍的学生到“警局”报案，表示发现了两具“尸体”。探长带着人马赶往现场，经过一番探查，探长认为这应该就是李纨和阮士卓。

探长找来李、阮两家的亲属，前来“认尸”。“男尸”的体态特征较为明显，家属直接认出他就是阮士卓。而“女尸”的面部受伤严重，难以分辨。李家的家属根据“死者”身上的衣着、生日红包，确定了李纨的身份。

案发之后，探长带着人马在龙虎山搜查线索。在山上居住的“疯子”阿傻，成为了“警方”的怀疑目标。

阿傻疯疯癫癫，表示自己在山上的树林里掐死了两只猴子，还把它们绑在树上。阿傻口述的“猴子死状”，与案发现场完全一致。探长等人也在阿傻家中，发现了一些“死者”的衣物。

“警方”带着阿傻指认现场时，阿傻意外逃走。随后，“警方”发布通缉令，对阿傻进行追捕。而这起案件，也以此结案。李纨、阮士卓的“尸体”，也移交给了家属、料理后事。

本来案件已经结束，但李纨下葬之后，李家却开始无故闹鬼。不少街坊都在夜里，看到李纨一身红衣，在李家附近游荡。而李纨的奶奶也表示，夜里听到有人在衣柜里翻找东西。

李纨的发小“连证明”，认为案件的背后可能另有隐情，于是前往李纨、阮士卓的家中打探消息。

一番打探之下，连证明得知。李纨生前怀有身孕，而阮士卓生前与一名叫做“梅小姬”的女子关系暧昧。

顺着线索，连证明去拜访梅小姬，结果得知这名梅小姬，是澳门的一位“夜总会小姐”。因为得了肺病，梅小姬离开了“夜总会”，之后便失踪了。这些奇怪的线索，让连证明满心疑惑。

连证明把自己知道的线索，告诉了自己的大学同学，也就是在“警局”担任法医工作的“周东城”。

周东城表示，之前的“女尸”并未怀孕，反而是患有肺病。周东成认为连证明的线索十分重要，于是让她与探长见面。

探长根据连证明的线索，对案件进行了重新审理、重新验尸。结果发现，“女尸”并非是李纨，而是梅小姬。警方重新对案件进行侦破，而连证明也带上了一些烧纸，去山上祭奠死去的阮士卓、梅小姬。

在山上，连证明遇到了李纨，此时的李纨早已大腹便便，即将临盆。李纨质问连证明，为何要多管闲事，让自己成为“警方”的通缉犯。李纨的呵斥声，引来了疯子阿傻。原来，阿傻从“警方”手中逃脱后，一直和母亲藏在龙虎山上。

李纨、连证明争吵的景象，让阿傻回忆起了“命案”发生时的场景。

原来，李纨与阮士卓交往期间，意外怀孕。而之后的阮士卓认识了梅小姬，二人情感日佳。

当日，李纨邀请阮士卓、梅小姬共聚龙虎山，就是想理清楚三人之间的关系。李纨想让梅小姬看在自己怀孕的份上，退出这段感情。

梅小姬非但不肯，反而拿起了一柄火叉，刺向李纨。阮士卓见状，推开了李纨，但自己却被刺中心脏。看到阮士卓被刺中，李纨不由分说，拿起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梅小姬脸上。

李纨以为自己“砸死”了梅小姬，为了推脱责任。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换在了梅小姬身上，之后逃走。不过这一切，都被山间玩耍的阿傻看在眼里。

李纨走后，梅小姬醒了过来。但是，此时疯疯癫癫的阿傻，模仿之前李纨的动作，用石头砸在梅小姬脸上，还把梅、阮二人的“尸体”绑在树上。

随着回忆的觉醒，疯疯癫癫的阿傻，再次起了“杀心”。他跳出来攻击连证明、李纨，还动手“掐死”了李纨。正当阿傻要动手“杀”连证明时，阿傻的母亲突然赶到山上，赶走了阿傻。

望着奄奄一息的李纨，连证明发现她的腹内有胎动，好像马上就要生了。而阿傻的母亲手起刀落，刨开了李纨的腹部，取出了腹内的婴儿。随着婴儿的诞生，《疯劫》的故事也就此结束。

三、寓意深刻的故事，上映前被要求修改的结尾在这部《疯劫》里，许鞍华导演除了对案件故事进行讲述，同时还对“新时代的女性思想”进行了表达。

在《疯劫》的故事里，赵雅芝饰演的“李纨”，无疑是一个传统女性的形象。

在父母、奶奶面前，李纨遵循礼教约束，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而在阮士卓的情感纠葛中，李纨明知对方出轨，却因为“传统女德”的约束，选择了隐忍、退让。得知自己怀孕后，她为了不让家人的颜面难堪，刻意隐瞒。

虽然李纨明知阮士卓已经变心，但为了照顾所有人的颜面，她还是决定劝退梅小姬，与阮士卓结婚。在传统女性思想的束缚之下，李纨一步步压抑着自己。

在龙虎山，梅小姬拒绝了李纨、刺伤了阮士卓之后，李纨压抑的内心彻底爆发了。李纨对自己有多压抑，砸在梅小姬身上的石头就有多凶狠。

相比于赵雅芝的“李纨”，张艾嘉在片中饰演的“连证明”，则是一个“新时代女性”的代表。

连证明有自己的想法、敢于挑战权威，敢于对“警方”已经定案的结果提出质疑。在连证明这个“新时代女性”的一步步引导之下，“双尸案”逐渐揭开了真相。

电影的最后一幕，代表“传统女性形象”的李纨逝去，而在连证明这个“新时代女性”的帮助下，李纨垂死之际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个极具寓言感的结尾，也成为了《疯劫》故事中的画龙点睛之笔。

值得一提的是，《疯劫》这个“死前生子”的结尾，成为了影片的点睛之笔。然而，在电影策划之初，故事的结尾却并非如此。

1978年，许鞍华导演在策划《疯劫》时，最初设计的结尾是：阿傻“掐死”李纨之后，一路“追杀”连证明。电影随着二人的追逃、激荡的音乐，走向最终的结局。

然而，制片方的老板认为，这样的结局太过俗套、缺乏力度，希望许鞍华导演设计一个新的结局。

面对制片老板的要求，许鞍华导演带着剧组，重新补拍了这个“死前生子”的新结局。而这个结局，也让《疯劫》的故事内核，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节选自《许鞍华说许鞍华》一书

这部《疯劫》在1979年上映后，备受好评。该片不仅推动了“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的发展，同时也在第17届金马奖上拿下了1座奖杯、3项提名。

2015年，香港电影资料馆对《疯劫》进行了2K修复、重新上映。这部经典作品在时隔36年之后，依然于大银幕上震撼了不少年轻影迷的视觉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