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朱砂染紫绫,你且去平这天下,步青云
文/看诚
碰到喜欢的人,
就像浩劫余生,
漂流过沧海,
终见陆地。
闻平成已经负剑下山三年二月有余,丹田内于三年前就已达百川汇海之境,随时都能唤龙门以跃之,褪往凡体,往觅这之后的三境八门,而他那为老不尊的邋遢师父,却告诉闻平成,他修的这道,要历尽红尘,往觅一个大契机,除非是万不得已,不然万万不要随意往跃龙门,闻平成追着这老头问了半日为什么,他却是一直饮酒,最后实在是嫌他烦了,丢一下一句“道在已心,莫问于人”就跑了,没错,是跑了,之后在这破败的飞元山苍临殿内再也没见过这老头。
这一日,烈日灼心,闻平成在荒郊野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破烂客栈,好在还有半点生气,里面有个小女孩看见闻平成进了屋子,把一条白布往肩上一搭,就跑了过来,闻平成坐下来都比她高出大半个身子,这小女娃子还是半欠身,瞧着桌子腿,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随后小女娃问道“客官,您想来点什么?别看咱个家店小了点,破了点,那也算是个小麻雀,五脏俱全呢。”
闻平成一听差点没乐出来,这小娃娃说话到底哪儿学来的,还真是有意思。
“一壶茶,二两牛肉,要那牛腿上的腱子肉,别给我切那沾了肥膘的,不然我可不付钱”闻平成刻意用同样的语气回应,人家这头给你起了,你就得接着不是?
“得嘞客官,您瞧好吧,我这手艺不是白学的,不过别人食这牛腱子都配酒,您为什么饮茶呢?”
闻平成说到,“我从不饮酒”随后他和煦一笑。
小女娃哦了一声,就跑往后厨了,不一会,便端着一方方正正却缺了一角的小木盘过来了,放在桌子上面,盘子里有一碗一碟,牛肉二两不多不少,只是这里似乎真的不是很景气,装茶水的壶都没有,不过闻平成大小什么环境没待过,二话没说,就着茶水就把这牛腱子一口吞了,还不忘大唤一句“过瘾!”随后就丢了几两碎银子在桌子上,他心想着,反正店家也不大,多给点吧,做做好事儿积点德,没准过两天就是所谓大契机来临之时了呢。
“客官你是个好人”小女娃没走,趴在桌子上看着闻平成。
“哦?何以见得?”闻平成看着这小女孩,感觉现在的她才真正符合这和破木桌差不多高的年纪。
“我们这儿从没人来过,来的总是那一群无赖,饮酒食肉也不给钱,对牧姐姐也是出言不逊,虽然没对我们动过手脚,但他们总说要带回往什么的,我……”
“小芙!”这被喊做小芙的小女娃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轻灵的声音打断,言语中有些许严厉,但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更像叶落于湖,点出层层波纹而回荡于心,很舒适。
闻平成一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此时只见一道紫绫飘然而出,是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只是她有些消瘦,脸色也不是很好,但不难看出她曾有冠绝天下的绝美之颜,现在似乎是在刻意隐躲容貌,不过却没能逃过闻平成的双眼。
“不好意思,小道无意听取这些,并无恶意”闻平成双手抱拳以歉之。
“公子不必在意,小芙这丫头总是见不到人,又生性活泼,难免话多了一些,倒是叨扰到公子休息了”女子微微欠身,回应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位怕是碰到什么困难了吧”
闻平成问完,看她们没有回应,便陆续说道:
“二位不必拘谨,小道受师命下山,师父曾说过,负剑以救苍生,苍生有难而不行可为之事,当自以剑刎之。”
小芙听完之后,拽着女子的衣角跳了跳,兴奋道“牧姐姐,看他似乎挺厉害的,要不教训教训他们吧,不然他们老是这么猖獗。”
女子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酌着什么,闻平成等了小半柱香,中间小芙还不停的撺掇女子,最后她才开口道“那就麻烦公子了,小女名喊牧清羽,这几日要是方便的话,就住在客房吧,虽然只有一间,但小芙也是日日打扫,公子要是不嫌弃……”
“无妨无妨,哈哈哈,刚好这几日累得要死,刚好我……”闻平成顿了一下,心里大唤一声不妙,刚刚建立起来的大侠风范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他看着牧清羽有些想笑但又忍住,随后转身遮住脸的动作后,心里把那糟老头子般的师父骂了个半死,这大侠习气他是一点不会,言传身教的全是那痞子言行,悔矣悔矣!
“这大哥哥是不是有点傻啊,牧姐姐咱们要不别请他了”小芙拉着牧清羽的衣角说道。
“没关系,小芙,这种豪迈的言行,不正阐明,他和那一帮人不是一丘之貉吗。”
“也有道理”小芙应道,随后又嘟囔了一嘴“但还是感觉有点傻……”
三日后,卯时,小客栈靠近东边的树林内,闻平成习惯性的借晨初东来之气运功,这三年来一日不差,是从小开始,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功闭,便起身往回走,往小客栈方向走,到了门口发现,五个熊腰大汉堵在那里,闻平成上前问到“几位这是要……”
“滚,没看见老大在 *** 那小娘子呢吗,别来碍事。”
闻平成哦了一声,就要往里走。
“你小子是不是没听懂大爷我的话?我让你滚,别碍着老大事儿。”
“几位也太霸道了吧,我就是想进往饮口茶解解渴,莫不成你们会欺辱一个柔弱小生?”闻平成说到
“柔弱小生还背着剑?我怎么看你这么不顺眼呢”说罢,这大汉就抬拳要有一番作为。
“哎,何必呢”闻平成叹了口气,随后伸手轻弹了下负于身后的长剑剑柄,吟道:
“苍剑之一,见喊”
随后他身上瞬间凝起层层罡气,化为无尽的龙吟之声,贯彻九天,这面前的五个大汉明明都比闻平成高出一个脑袋,此刻站在闻平成面前,却好似那掉进狂风肆虐无垠海中的一叶浮萍,这拳还衰落下,五人就像那零丁浮萍叶一般被吹走了,分别像五个不同的方向倒射而出,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葱郁老树遭了殃,该断断,该折折,可叹这几百年的春秋算是白过了。
闻平成掸了掸衣服,“嗯,整理好了往英雄救美”,说完便往里走,刚好撞见要出来的,大汉们口中所谓的“老大”,不过和小芙差不多高,顶多高出半个头,要不是闻平成刚刚掸完衣服没完全抬起来头,差点就没看见他。
“你干了什么好事儿!”这老大喊到。
“气息放而不敛,有点修为,但也就做做这欺男霸女的事儿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评论老子?说的这么大声是怕老子听不到吗”这老大气急败坏,指着闻平成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只见闻平成甚至都不用刚刚的剑罡,直接拎起来他,说了句“走你”就被扔了出往。
“平成哥哥,虽然今天知道了你的厉害,但这客栈咋办啊,房顶都没了,我和牧姐姐住哪里啊”小芙抱着牧清羽的胳膊,抬头看了看这头顶上的天空,真可谓是晴空万里,虽然之前抬头应该是那半塌的房梁,这回一闹,可真是要天为被地为床了。
闻平成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他右手往剑柄上一握,只听清亮的一声剑身出鞘,他半转身出剑,于空中骤停,剑尖轻触着这矮头老大脖颈上已经倒竖起来的汗毛,随后闻平成气息一改之前的随意之态,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语气,看着眼前已经汗流浃背,嘴唇已经抖得说不出来话的小老大,此时顺着剑尖传递而来的,除了丝丝剑气,还夹杂一种稍微杀意,不多,但足以慑人。
“我先前只把你扔出这间客栈,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这次我立剑于你之项上而不斩,是因为我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们还敢靠近牧姑娘和小芙半分,就往三生石上重新看过今天的这一段。”
这小老大张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口,随后被他五个小弟抬起来抗在肩上,一溜烟跑远了。
闻平成收剑进鞘,转过头来,依旧是那一张人畜无害的和煦笑脸,和刚刚的煞神简直是判若两人。
但接下来牧清羽的这一系列行为着实让闻平成没有看透,她先是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这给闻平成可整不会了,他行尘三年有余,这情景还真是没见着过,他赶紧上前往搀牧清羽。
“牧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快快起来说,我这今年刚刚十九,还想求道呢,你这一跪可得折煞我三五十载寿辰,怕是这天地大道的尾巴都没看见就得提前往小西天看那晦涩难懂的经书了!”
“闻公子,小女有一大错,恳请闻公子原谅于我”牧清羽果敢不起,闻平成慌了,这世间女子最是难懂,他连连说道,“应,应,我都应,你先赶忙起来!”
牧清羽缓缓起身,被闻平成拉到桌子旁赶紧坐下,估摸着闻平成也是怕她再随便干点啥,自己这小命明天就得夭折。
“其实,我和小芙是半月前才到这客栈落脚的,我们等的就是闻公子”牧清羽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道,闻平成没有说话,示意她陆续说下往。
“因为我听说大晋国的长公主司马言芮和他的夫君,九卿位列第五的天鸿卿边辰,要为刚即将满一周岁的孩儿通过文斗武比来选出文武先生各一名,大晋国皇帝说要大办特办,我想着往看一看这场空前盛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近半年来,身边总会出现一些莫名之人想取我性命,好在两三月前碰见一位老叟,护佑了我和小芙一段时间。”
“他临走前跟我们说,假如没有人带我们往大晋国,不出三日就会暴毙荒野,因为那些个人都是个中高手,我们二人根本没 *** 抗衡。”
“但是他给了我们算了一卦,说让我们在这间客栈落脚,等一位习得了世间九剑道之一——苍剑道的少年,他可以佑我二人平安到达大晋国。”
这时闻平成出声了“这老叟什么样,有什么令人注重的吗?”
牧清羽想了想,说道,“确实是有的,他额头上有一叶莲花瓣,是淡红色的,左手掌根有个剑形印记,还总用一个紫檀木葫芦到处问酒饮,上面挂着一穿白龟甲……”
闻平成把送到嘴边的茶水碗一下子给捏爆了,溅了自己一脸
“闻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想到了一点事情”闻平成匆忙回应,心里却想道,这糟老头子真是不靠谱,坑人坑到自己徒弟身上了,罢了,就当结一场善缘吧。
“这长公主和大驸马广招天下贤师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这还有小半月就要开始了,择日不如撞日,牧姑娘,咱们要不收拾收拾就走?”
闻平成走到小芙身边,揉了揉她点小脑袋,说道,“这招贤大典结束之前,你和你牧姐姐的身后就请放心交给我,大胆往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随后闻平成起身走到牧清羽身旁,补了一句,
“但是别闹得太狠啊,这大晋国里的九卿之首可是被称为剑仙的莫沧澜,我是真打不过”
牧清羽默然,把头转向了别处,说了一句,“我往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向了屋内。
闻平成看着她都背影,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小半月就如白驹过隙一般过往了。
这一日,正是招贤大典之日。
文斗武比的位置设置在了皇宫的东边校场内,皇帝司马言恒特赦庶民可与朝中重臣同场看看,为了这次的招贤大典,皇帝用重金,将这校场打造成了四座悬浮于半空的水晶宫,里面可坐文武百官;而这下面是平地起建的赤金琉璃台,可供平民百姓坐而看之。
“这大晋国还真是富甲一方,出手阔绰,连百姓的座椅都是用赤金琉璃造的”闻平成摸着座椅说道。
“究竟是吞并了燕昭,齐白,周易三国的大国,国力不是其他中小国可比的”牧清羽说道,旁边的小芙食着糖葫芦,坐在座椅上摇着腿,可爱极了。
“齐白国和周易国被灭是情理之中,要是燕昭国没有那刚正豪气的国法,稍微懂得变通一点,也不至于落得和这两个小国一个下场”闻平成叹了口气,这燕昭国的朝野将臣,太烈,同情这一国的人才。
“开始了”牧清羽看向校场中心的巨型比武场,眼中有希望之色闪耀而过,闻平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等待着大典的开始。
首先登台的是一位很不起眼的人,但这举国上下却无人敢轻视这位大人
“那个是不是大晋国的丞相宋淮呀”小芙把最后一颗糖葫芦食进嘴里,边嚼边问
牧清羽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小芙知道的还真多呢。”
开典总会说些场面话,这东西闻平成着实不爱听,即便是位极人臣的大丞相宋淮,他也是一句没听进往,就这样熬了将近小半时辰。
“终于完了”闻平成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只见宋淮下台后,今天的主角终于出现了,长公主司马言芮和大驸马、天鸿卿边辰携手,领着一个刚刚学会走道儿的小娃娃,缓慢踱步上台,最后立定于校场正中心
“这天鸿卿剑木眉星,一身浩然正气,年仅二四就已经位列九卿之五,确实是个人才,前途不可估量”闻平成说着。
牧清羽似乎没有听到这些,她死死的挠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台上,小芙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笑了笑,牧清羽才慢慢放松下来。
“感谢诸位今日赏脸来给俞儿庆生,边辰在此谢过各位了”天鸿卿以大晋国之礼向三个方向轻拜,四方庆贺回应。
“话也不必多说,今日的文斗武比直接开始!”
文斗分为捭阖纵横,诗、书、礼、乐五项。
武斗分为内比,外比和悟道三项,也就是内力的纯粹浑厚程度,与真正的武学高度。
这文斗有一名喊魏道之的冷酸小生,连夺五冠,直接摘下了文师称号,但令人意向不到的是,他被唤往天鸿卿的水晶殿内后,又出来了,参与武比。
武比开始,这自然少不了闻平成。
内比,外比,闻平成皆以第一出围,这魏道之皆紧追其后,位居第二。
悟道以天道石为题,临摹石上仙字。
魏道之刻十二字后退出,闻平成刻十二字后退出,随后闻平成和魏道之被传唤,这时牧清羽拉住了他。
“可以请闻公子在帮小女一件事吗”牧清羽说道,随后将她一直视为珍物的紫绫取了出来,闻平成看了看她,似乎自熟悉她起,这道紫绫就一直被她戴在身上,“这紫绫是以天山冰蚕丝制成,请带上这个往见小……天鸿卿吧。”
闻平成默然,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事,他默然,随后接过这道紫绫系于腰间,说道“必完璧回主,牧姑娘请在这里等我。”
牧清羽嗯了一声,闻平成转身就走向了半空的水晶宫。
“好了,二位先生直接进往吧”门口侍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闻平成请魏道之先进,而后于一步进殿。
边辰还未开口说话,瞳孔就先猛烈的收缩了一下,他死死的盯住闻平成腰间的紫绫,不过一瞬间就变得和普通无二,旁边的侍卫和长公主都没有发现这一异样。
“哈哈哈,平成,这四年未见,你转变不小嘛,你要是早点来觅我,我直接给你这武师之位又如何”边辰起身大笑,走上前拍了拍闻平成的肩膀,闻平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可看到刚刚这天鸿卿眼里那一瞬间复杂的神色,他便顺着往下说到,“平成如今可不敢如此造次啊。”
边辰挥挥手,示意他别在意,又说到“魏先生,就差一点啊,不然这文武双师就非你莫属了”边辰哈哈一笑,随后长公主问道“闻先生没想到在武学一道上竟如此出众,敢问是何出身,师承于何人啊”
“小道不才,庶民出身,师承于飞元山苍临殿,赖天元,习的是为天下苍生而执剑的苍剑道。”
“苍剑道似乎已经有近一百二十余年没有出世过了吧?”
“回长公主,确实是这样,师父他一直借居于飞元山悟道,近两年才下山。”
“苍剑道曾可问鼎世间九剑道之首,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长公主笑道。
“长公主谬赞”闻平成双手抱拳回应。
“好了,言芮,你先待着俞儿和魏先生往找皇上,我要和平成叙叙旧。”
长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人出了。
“你们也出往”边辰和身边的侍卫说道。
“喏”随后边辰的亲卫们和侍女也一一退了出往。
等边辰确定四周没人了之后,才开口问到,“谢谢闻先生配合,敢问您身上的紫绫是从何而来”边辰焦虑的问到。
“牧清羽牧姑娘”闻平成清静道。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边辰双手抖动,“可以交予我看一看吗?”
闻平成解下紫绫,递到了边辰手中,他慢慢的抚摩着这道紫绫,眼中表露出进水般的温存,“她来了吗”边辰抬头看向闻平成。
“就在殿外,天鸿卿随时可往见她”闻平成说到,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门被急匆匆的打开了,闻平成回头一看,这不是那小半月前的小老大吗?再次定睛一看,闻平成怒了。
只见小老大身负数道血痕,怀中抱着的,正是小芙,可是此时她已然昏迷不醒。
“辰哥,对不起,他们太强了,吴大他们在南城门外拼命保护牧姑娘,闻公子,现在只有你脱得开身,快……”
小老大话没说完,就有人一步跨出,向外飞往,是边辰,闻平成拍了拍小老大肩膀,随后跟了出往。
边辰终是慢了一步,吴大,吴二,吴四和吴五分别面向四个方向,怒目圆睁,倚长枪而不倒,但却已没了气息,四人中间护着的正是吴三,他跪着,死死的把牧清羽护在身下,但是一柄长枪依旧贯穿了他和牧清羽的身体,当他看到边辰的时候,慢慢起身,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把这柄长枪一点点的从自己的体内取出。
“辰哥,对不起,吴三即便身死,也未护住牧姑娘。”
随后他背朝着边辰,倚着长枪,走到了第五个方位,于此刚好,五人形成一五星之阵,这方向,亦是小老大扛着小芙跑来的方向。
“但吾随身死,却仍愿用以亡之身,护送牧姑娘最后一段,辰哥,往和牧姑娘说说话吧”,随后他冲着正在跑来的吴啼,大喊道:
“燕昭从亡国!感谢小公子视吾等为兄为弟!小公子!日后必屠司马言恒!”
吴三,语闭,睁目,气绝,倚枪不倒。
吴啼把小芙平放到一旁,慢慢的走到了吴三身前,随后双膝跪地,头重重的磕在了泥地之上
“一日为兄,终身为兄,一时为弟,此生为弟,三哥之言,吴啼谨记于心,吾卧薪尝胆,也必斩司马言恒项上人头!”
吴啼起身,用手握住吴三的手,轻声说道:“回家了。”
吴三死握长枪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似乎笑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吴啼将五人的亡身,移到了一旁,将他们的眼睛一一合上,最后盘坐在他们身旁,死咬着嘴唇,但还是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泪水逐渐把他脸上的妆容洗涤干净,哪里是什么矮小的粗野大汉,他明明就是一个孩童
即使身负亡国之恨,他也不过刚满十二岁啊。
闻平成站在旁边看着他做完这些,走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往努力的活下往吧,用尽 *** 活下往吧,曾经的都是曾经,将来的才是将来。”
吴啼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抬头看了看闻平成,点头嗯了一身,声音有些抖动
闻平成抬头看了看边辰和牧清羽,轻叹了一声。
“小序,现在也已经成为九卿之一了……你的愿看……完成了”牧清羽被边辰抱在怀里,努力的抬手摸了摸这阔别四年之久的熟悉面容,小序,正是边辰的乳名。
“俞……我……”边辰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哽咽着,眼睛里的雾气逐渐凝实,顺着牧清羽的纤手流下,牧清羽,乳名为俞。
牧清羽咳了一下,一片殷红的献血落在了紫绫之上。
“当初你非要上天山取冰蚕丝,回来病了两个多月……这紫绫,自从送予我之后……从未离身,只有这次……”牧清羽尽量想把话说的完全,但她现在已然是秋日将凋之花,边辰要她不要说话了,“我现在就往送你医治!”
牧清羽挠住边辰的锦袖,“好不轻易见到了,就……不要说这些了”
“我知道……当初科举考题是以长公主的颜貌为题,我知道……小序你一定可以……你不必自责……只要你可以达成你的夙愿……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牧清羽这句话刚说完,远处就传来马蹄交错声,大晋国皇帝领长公主及朝内部分将臣赶来。
此时,一道青衫,直面司马言恒,立于三十步之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持剑,剑尖轻点于地
“小道还请大晋国皇帝暂歇于此处。”
司马言恒眯着眼睛看向闻平成,开口道,“你知道我为皇帝,还敢与我这般说话?”
“牧姑娘与小道有约在先,大晋国内,保其性命,执苍剑者,誓出必行。”
“再往前一步者,斩。”
此时,司马言恒身后走出一位中年人,于其身后半步停下,气息瞬间释放,四周树木应气而折,闻平成以身为引,牵出丹田的涯海,付之以剑气,抗之,身后一木未倒,一枝未折
“能让九卿之首,豪剑道剑仙莫沧澜出手,真是小道之幸”闻平成说到,但其实他为了和这一道随意的剑势对抗,体内涯海紊乱,再来一道必受内伤,但他却不退半步。
“即便是大晋国四武卿与天地十二将齐出,今日小道依旧立剑于此,不退半步!”
“何必呢,更何况苍剑道不是为了苍生而出剑吗,我们也是苍生,你要以苍剑道对苍生吗?”司马言恒笑道,言中讥笑展露无遗。
“天下万万人为苍生,一人,亦为苍生,我可为万万人诛一人,亦可为一人屠尽万万人。”
这时闻平成似有所悟,随后他陆续说道。
“道在于心,莫问于人,此乃吾之剑道。”
“不明所以,往吧”司马言恒挥手示意,冲着四武卿挥手,四人踏步而出,全部气息尽数压来,闻平成如临大敌,预备唤龙门来对扛着这有死无生的一击了。
“好小子,三年不见有长进!哈哈哈!”
山岳一般的压力并未如期而至,闻平成一抬头,看到一紫檀葫芦,上面挂着一串白龟甲。
“好了,你们合手欺辱一位后辈,还真是恬不知耻,大晋国果然都是奸诈之辈啊,哈哈哈哈”赖天元大声嘲讽,毫不掩饰,哈哈笑道,随后小酌一口酒。
“来吧,今日老夫站在这里,言语和这臭小子之前的一样,往前一步者,斩,即便大晋国四武卿与天地十二将齐出,我仍不退半步。”
“你们,可敢来?”这五字一出,大晋国一方竟是无人敢动,随后一股磅礴气势席卷而来,除了司马言恒,四武卿和天地三将在苦苦支撑,剩下的人竟是齐齐的跪了下往。
“红尘道莲纹与天势共有,普天之下只一人,今日一见,荣幸至极,罢了,就在这里等着天鸿卿吧,等他回来再降罪于他”司马言恒说到,随后就不在出声了。
此时,天降小雨,随后越下越大,直至倾盆。
赖天元一挥手,护住了旁边的燕昭国六人,滴雨未沾。
突然,边辰那里升起一道金色巨柱,上有十阶,第十阶上是一道金色巨门,上挂有一门匾,写着什么无人可以看清,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小成子,看好了,龙门分上中下各三乘,现一到三阶为下三乘,现四到六阶位为中三乘,现七到九阶为上三乘”赖天元对闻平成说到。
“如现十阶,是为天门。”
闻平成看向牧清羽和边辰,只见牧清羽的身子变成点点光雨,向着天门飞往,这金色巨柱逐渐凝实,而此时的边辰已然哭成了泪人,在牧清羽完全消失之前,拉着边辰的手,把他扶了起来。
边辰好半天才止住了眼泪,他抬头看着这道光柱,大雨落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是又哭了。
边辰向前,一步踏了上往。
踏上第一阶,身边瞬间开满了紫色的郁金香花,上面还沾有点点金色,此时一个小女孩蹲在一朵前,转头看向边辰,说到“小序,你喜欢紫色的郁金香吗?”边辰忍着身子的抖动,陆续往上走。
踏上第二阶,紫金色向外扩散五十米,一髫年女孩站在远方,一朵紫色的郁金香花别在她的耳边,笑道到,“小序,你知道紫色的郁金香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吗?”边辰身子抖动的更厉害了,他缓了一阵,陆续向上走。
第三阶,紫金色扩散一里,女孩已到金钗之年,她手捧紫色郁金香,笑道“小序,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把我最喜欢的紫色郁金香花送给你。”
第四阶,紫金色扩散三里,女孩已至及笄,其身上多了一道紫绫,“小序,谢谢你,这道紫绫我会一辈子留在身边的。”
第五阶,七里,女孩说到“小序,你努力读书,银子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第六阶,十里,“明天就要赴京赶考了,东西都帮你备好了,还有五十两碎银,小序,你一定考上状元的。”
第七阶,十三里,“小序怎么还没来信呢。”
第八阶,十七里,“小序你娶了长公主为妻呢,我真兴奋,你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第九阶,十八里,“小序,祝你安好,我最后再往国都内看你一眼,此后你且安心的往平这天下,步青云。”
第十阶,十九里,此时一女子背对着边辰和剩下的所有人,肩批紫绫,抬头看天,她开口道,“想必长公主不会在乎我一个死人了吧”,随后转身,双脚慢慢离地,紫绫翩然而起,在天门前几经变换,化为一紫金色凤冠,一紫金色霞帔,一紫金色锦服,三物飘然而下。
牧清羽,头顶凤冠,身着霞帔;
边辰,亦着紫金锦袍;
好一对神仙眷侣!
牧清羽来到边辰前,拉着他的手,说到“此生,我也算嫁与你了,来生,记得来娶我。”
“还有,紫色郁金香的意思是,最爱”
边辰仰天大哭,抱住了已然是灵身的牧清羽,牧清羽拍了拍他的背,“时间不多了,走吧。”
随后二人携手,进天门!
金光愈来愈盛,强至赖天元,依然无法看清上方发生了什么。
“若是天鸿卿成功回来,就让那亡国小公子陆续跟着他吧,想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司马言恒说到,随后看着长公主,叹了口气“言芮,这牧清羽也已身死,以后别再用这个做文章了。”
长公主司马言芮嗯了一声。
“都说这天道无情,若是无情,何必降这瓢泼?若是无情,何需赞同这二人以身寄道,以身成道?若是无情,何须以天化凤冠,成霞帔,赐予天地大婚!雨上碧落天,雨下红尘间,即使从此天人两相看,他们也至少告诉了世人,污浊凡间,亦有纯粹”闻平成抬着头,以此悟道,体内涯海汇聚,引门而出,亦是天门,赖天元带着闻平成和小芙退走,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跃天门!
此后,大晋国南城外,紫色郁金香花花开十九里,九卿之五天鸿卿于此进天门,回来后额间生天道右莲纹,其色为紫,一如曾经的那道紫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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