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全记录》| 不列颠第一次遭空袭 02

作 者： [英] 艾普瑞尔·梅登 编著 高志武 崔红岩 译

出版社：中国画报出版社

齐柏林轰炸

1915年9月8日夜，LZ13号齐柏林飞艇潜入诺福克海岸上空。飞艇沿着河流南下，指挥官海因里希·马蒂看到伦敦的万家灯火在地平线上闪烁，他离预定攻击目标越来越近。

此次并非齐柏林飞艇第一次轰炸伦敦，他们已经轰炸了3次。第一次是1915年5月，第三次就在前一晚，累计造成35名平民遇难、121人受伤。不过，这些轰炸主要集中在伦敦塔以东的郊区。德皇威廉二世对于他的空中嗜血骑士应该轰炸哪些地区十分谨慎，伦敦城中毕竟还有他的亲戚——英王乔治五世是他的直系表亲，而伦敦塔是王室资产的东界。然而，今晚则大为不同，马蒂将带着皇帝的“祝福”点燃市中心，伦敦将经历第一次真正的空袭。

大约22点40分，马蒂从2600米高空投下了第一枚炸弹，轰炸尤斯顿火车站。刹那间，伦敦城探照灯通明，密集的防空炮火射向飞艇，马蒂指挥飞艇继续向南飞行，紧接着轰炸了布卢姆斯伯里与霍尔本。飞艇下方的城市火光熊熊，街道上充斥着伤者与死者。飞艇经过圣保罗教堂北侧时，马蒂向纺织厂区施放了数枚燃烧弹，然后转向利物浦大街火车站。在该火车站上方投下的炸弹制造了最严重的杀伤，一枚炸弹便杀死了一辆公共汽车上的9个人。

LZ13号飞艇钻入云层，穿越英吉利海峡返航，其身后大英帝国的心脏已燃起大火，55枚燃烧弹将伦敦市区变成一片火海。马蒂的飞艇还施放了15枚高强度炸弹，其中一枚重达300千克，是历次轰炸中最大的一枚。这次夜袭给伦敦造成的损失价值相当于现在的2300万英镑（约等于人民币2亿元），还有87人受伤，22人丧命。

事实证明，伦敦的防空系统形同虚设。军方只有6架飞机升空拦截齐柏林飞艇，但无一成功；用于保卫首都的26门防空火炮绵软无力，无法击中飞艇。一些防空火力曾很接近飞艇，但马蒂将飞艇提升到3500米，轻松远离遭受攻击的范围，继续实施轰炸。

这种20世纪初的新型作战方式令人心惊胆寒。作家D.H. 劳伦斯亲历了这场空袭，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们看见齐柏林飞艇高高地在我们头顶上飞行，在云中闪着魅影……炮弹落到地上爆炸燃烧，熊熊火光映红了飞艇的外壳。宇宙的秩序似乎已经消逝，新秩序愕然降临。那一晚，月亮不再是天空的女王，齐柏林飞艇霸占了苍穹。”

第一次世界大战四巨头：英国首相劳合·乔治、意大利总理维托里奥·奥兰多、法国总理乔治·克列孟梭和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

英国的总体战

英国民众对齐柏林空袭的反应出乎彼得·斯特拉瑟的意料，不但没有摧垮英军的意志，反而萌发了一种新的“空袭精神”。1915年5月，伦敦第一次遭到轰炸，一些儿童遇难。第二天的头条新闻惊悚恐怖，控诉德国是“残害婴儿的杀手”。一时间骚乱四起，德国人的店铺遭到袭击，数千名旅居英国的德国人遭到拘禁。

1915年9月，伦敦市中心遭到更为严重的轰炸，民众的怒火转向英国政府，指责政府没有为伦敦市民提供足够的保护。几百年来，皇家海军一直保障着国家安全，但谁会料到这次威胁来自空中？现在亟须深刻反思。

当时，英国并没有独立的空军力量，皇家飞行大队与皇家海军飞行队的飞行员被召回保卫后方。截至战争末期，英国皇家空军已经成立，防空网络也已经完备，这些防空设施在22年后的不列颠之战中拯救英国于危难之际。

齐柏林攻击手海因里希·马蒂

海因里希·马蒂是最英勇无畏的齐柏林攻击手，在德国和英国家喻户晓。他在蓝天树起威名，但他曾是一名职业水手。他在船上迅速发迹，二十出头便开始独立指挥舰船。

1913年，他在德国海军学院受训时，碰巧见到冯·齐柏林伯爵设计的比空气还轻的新飞艇，深深为之着迷。他的举动引起了海军飞艇师司令彼得·斯特拉瑟的注意。1915年1月，马蒂第一次参与齐柏林飞艇对英国的空袭。

随后两年间，马蒂共参与14次空袭，累计投出38吨炸弹，远远超过任何一位飞艇指挥官。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袭击是1915年9月8日对伦敦的轰炸，这是整个空袭战期间破坏力最大的一次，造成的经济损失比齐柏林飞艇对英国城镇造成的总损失的六分之一还多。

马蒂冷静果敢，似乎势不可当，他知道他在进行生死攸关的对决。英国最终成功击落一艘齐柏林飞艇，马蒂听说这一消息后写道：“我们有一天也会被击落，这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有人说他没有被飞艇熊熊燃烧的惨状吓到，那他一定是在吹牛。”他的“有一天”终于到来了。1916年10月，他的飞艇在赫特福德郡上空被击落，当时他33岁。

齐柏林飞艇的末日

1916年9月2日，马蒂空袭之夜约一年后，一艘更大的齐柏林飞艇出现在伦敦上空。这艘SL11是空袭战中最庞大的飞艇，它与其他飞艇组成16艘的飞艇编队，轰炸英格兰全境。

几分钟后，SL11飞艇被探照灯锁定，各处轰鸣的防空炮火将黑夜撕出一个个闪亮的破洞，同时，一架英军战斗机开始攻击。这架飞机由皇家飞行大队的21岁中尉利夫·罗宾逊驾驶，这是他第二次参与反击齐柏林飞艇。SL11飞艇在他上方的3650米，清晰可见，几乎一动不动，好像被探照灯的光柱罩住一般。

罗宾逊的机枪配有3个鼓式弹夹，装填了新的组合弹药（燃烧弹与爆裂弹）。他干脆利落地飞到SL11飞艇下方，向上扫射，很快将整个弹夹的子弹射进飞艇的腹部。他见毫无效果，又向飞船腹部打了一梭子。机枪咆哮着，一个弹夹又打光了，仍无效果。他决定变换一种打法。

他调整机位，发动最后的攻击。他没有再瞄准飞艇的庞大躯壳，而是集中火力攻击其后侧的某一点。就在此时，飞艇的外壳闪过一团橘红色的亮光，并很快冲出艇外，因为下方的氢气已经燃起熊熊火焰。看着这庞然大物从空中断裂、扭曲、跌落，在下方观望的伦敦人欢呼着将帽子抛向空中。

齐柏林飞艇作为战争武器的命运开始走向终结。新制造的超级齐柏林飞艇可以爬升到更高的高度，但飞机制造技术也在飞速提升。到战争结束时，约30艘齐柏林飞艇坠毁。1918年8月5日最后一艘飞艇，即世界最大的飞艇L-70号被击落。那一晚掌舵的是齐柏林的王者彼得·斯特拉瑟，他仍固执地认为飞艇可以为德国带来胜利。在飞艇的最后一击中，斯特拉瑟与机组人员一起魂断蓝天。

斯特拉瑟发动的系列空袭战役造成557人死亡，1358人受伤，他以为通过威慑英国国民可使英国屈服的观点是错误的。但是，他勉力为之，试图向全世界宣告发动对平民的战略性空袭是合情合理的。正如他本人所言：“我们攻击敌人跳动的心脏，却被污为‘残害婴儿的杀手’……如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现代战争就是全面战争。”他发出的骇人听闻的预言30年后在德累斯顿和广岛得到了明证。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欢迎向我们报料，一经采纳有费用酬谢。报料微信关注：ihxdsb，报料QQ：338640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