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球崛起》：猿类和人工智能，谁更有可能代替人类支配世界？
文字 | 耿汉
“我一直以为猿类胜过人类，
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如此相似。”
—凯撒—
2011年，人们通过银幕认识了说着一口流利英语、满脑子叛逆思想的黑猩猩凯撒。在接下来的七年中，我们见证它一步步主宰了自己的命运，如今，凯撒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最终之战”。
人类为何如此痴迷于猿类的故事？今天，岛主就带你回顾一下凯撒的进阶史，以及它所猿族背后所隐喻的，有关人类未来命运的思考与恐惧。
3955年，猿族崛起！
自法国科幻小说作家彼埃尔·布勒的小说《猿猴世界》首次登上大银幕后，它对人性、社会、生命、自然的解读就一直使人着迷，也因此出现了完全脱离原著而自成体系的系列电影，该系列就是被影迷封为经典的老版《人猿星球》。
1968年版《人猿星球》海报
于1968年上映的《人猿星球》的大背景被设定在3955年。故事讲述了在长达18年的宇宙飞行后，美国宇航员乔治·泰勒的飞船坠落在一个未知星球上。在这里他发现人类已经变得和动物没什么区别，而人猿却成了这里的统治者。泰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逃出了猿王凯撒的控制。但当他颓丧地走在海滩时，却发现了坍塌的自由女神像！原来这个被人猿统治的星球正是未来的地球。很久以前，自大的人类发动了核战争，将一切化为乌有，而大自然在重新进化的过程中开了个荒唐的玩笑……
1968年版《人猿星球》经典结尾，男主角最后发现了象征着人类文明的自由女神像，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人类文明早已被毁灭的地球。
《人猿星球》一经上映就好评如潮，片方也趁热打铁，一连拍摄了五部，但很可惜，随后的几部都没有达到前作的高度，直到拍到最终章《决战猩球》，故事框架依然与第一部大同小异，只是结局变成了人类没有被赶尽杀绝，猿与人建立了和平的关系。尽管与前作相比该故事更温和，但这一系列电影的讽刺感也随之被大打折扣。不过岛主发现，该电影公映于1973年，彼时正是美国深陷越战泥潭，国内反战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因此电影以和平收尾也算是符合时代的主旋律。
失陷猩球 Beneath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0)
逃离猩球 Escape from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1)
猩球征服 Conquest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2)
决战猩球 Battle for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3)
1970-1973年间陆续上映的四部《人猿星球》系列电影，与1968年版形成一个环形时间线，整个故事跨越的时间长达千年。
尽管《人猿星球》系列良莠不齐，但不容忽视的是，许多时代议题如种族矛盾、冷战阴影、核威慑等都在影片中一一得到呈现，人猿对抗也映射着人类对自身发展的思考，在这个地球上，是否只有人类配当统治者？
《人猿星球》与《天龙八部》不得不说的故事
随后的几十年，世界发生了剧变。中美建交、柏林墙被推倒、冷战结束，整个人类社会从对立走向和平，人们也逐渐淡忘了猩猩凯撒的故事。
直到2001年，当时还在与英国演员海伦娜·卡特（《哈利波特》系列中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的饰演者）热恋的蒂姆·波顿，将老版第一部和第二部合成一个故事进行翻拍，起名《人猿星球》。新版基本延续了1968年版的故事大纲，但总体上来看更像是一部动作片。在电脑技术的加持下，战争场面相较于老版有了质的飞跃。同时，蒂姆·波顿也将其最擅长的后现代和巴洛克造型风格糅合进了电影中，影片中一群身着戎装的人猿拿着稀奇古怪的古代武器奔驰在荒漠中的场景，令人过目难忘。
2001年版《人猿星球》（国内译名《决战猩球》）
尽管故事没有“更上一层楼”，但该影片的配乐却十分经典，以至于“大胡子”导演张纪中在拍摄《天龙八部》时充分发挥了“拿来主义”。由于岛主是先接触到的《天龙八部》，后看的《人猿星球》，因此，每次看到伴随着低沉的交响乐，人猿军团严阵以待时，总有一种下一秒胡军饰演的萧峰会蹦出来的乱入感。
除《人猿星球》外，乔峰聚贤庄一役更是搬上了汉斯·季默为《勇闯夺命岛》所创作的原声音乐。
总体而言，由于这部影片重动作而轻思想，因此人猿系列电影并没有迎来第二春，反而被归档为“爆米花电影”。随后的十年，蝙蝠侠在哥谭市与小丑相爱相杀、超人归来卷起阵阵飓风、托尼·斯塔克将一堆破铜烂铁改造成了钢铁侠，银幕成了超级英雄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舞台。
人猿大战，你死我活
时间终于来到2011年，快将X战警的故事挖尽了的20世纪福克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人猿系列电影，不过该系列与1968年版《人猿星球》相比，无论剧情还是时间线都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关联——凯撒的进化是拜药物所赐，完全绕开了旧版中时空旅行的概念。同时，影片还放弃了粗线条的叙事方式，着墨于凯撒的性格以及内心的刻画，主题也变成了探讨智慧与尊重之间的关系。
2011年版《猩球崛起》
因此，初看《猩球崛起》时，岛主根本无法想象随后两部的格局会如此之高。当凯撒第一次发出人类的声音，咆哮着喊出“NO”的时候，岛主的感觉更像是读到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野性的呼唤》中，从小生活在温室环境中的家犬最终走向荒野的场景，两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代表对奴役与压迫的不屈服。
到了新系列的第二部《猩球崛起2：黎明之战》，影片的格局骤然提升，故事发生在第一部的15年之后，凯撒与他的族人在森林里建立起了自己乌托邦式的家园，但人类世界却面临前所未有的能源威胁，人猿之间的矛盾全面激化，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2014年《猩球崛起2:黎明之战》
而在新上映的《终极之战》中，凯撒和猿族从被动防守转为主动出击。在“猿流感”的侵袭下，残暴的“上校”Colonel领导的人类军队已经穷途末路，于是更加紧了对猿族的围剿。猿族在战斗中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由此激发了凯撒内心中黑暗的一面，心中燃起复仇的烈火。最终，凯撒与Colonel进行了一场关乎猿族和人类命运的终极之战。正如海报中的宣传语所说的那样——“人猿大战，你死我活”。
2017年《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
有人总结，从第一部的自我建立，到第二部的自我认知，再到这一部的自我升华，凯撒带领一众徒子徒孙，完成了一场人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的精神建设。
究竟谁能代替人类？
人猿系列电影能够经久不衰，绝非拜特效所赐。影片借助猿族的发展历史，映射的是人类自身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以及人性的阴暗面可能导致的悲剧。
如在《终极之战》中，人类鞭打猩猩、奴役猩猩的场景，会让人想到过去美国对黑奴的态度；脸上涂着图腾被绑在树上奄奄一息的猩猩，则让人想到《荒野猎人》中殖民者对印第安人的屠杀；而在人类军营中被羁押的猿群的神态，更是与集中营中绝望的犹太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2017年《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剧照
因此，所谓猿眼看人，看到的是人类为了生存的不择手段。人类看似是生灵的主宰，却自私而脆弱。残暴的反派猩猩科巴尚能说出“猩猩不杀猩猩”的豪言壮语，但自诩由上帝创造的人类却一次次向同胞举起杀戮的屠刀。
从更深层次而言，整个系列讲述的都是膨胀自私的人类是如何被造物主赶下万物之灵的王位。看起来反人类的故事设定，实则是对人类处境的严肃批判。
《人类简史》的作者、以色列青年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曾在其著作中提到，人类（human）习惯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人”，是因为在过去1万年间，“人种”确实只剩下智人一种。无论是穿梭于冰河的尼安德特人，还是生活在热带的梭罗人，亦或是身高最高不过1米的弗洛勒斯人，都被我们的祖先“智人”淘汰。从整个历史来看，过去多种人种共存其实是常态，现在地球上只有“一种人”，这才是异常。
直立人和智人是真人属后期的两大分支（参考自：李辉(2013)遗传学对人科谱系的重构.从基因中重新认识人类进化历程.现代人类学通讯 7:1-11）
事实上，“智人”能够力压群芳也实属偶然，因为在其他种群选择在技能树上点亮敏捷、体力、攻击时，只有“智人”毅然选择点亮智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后代某一天竟能在月球上漫步、分裂原子、了解基因码，还能办起微信公众号。
而人猿系列电影，则将人类拉回到那个被迫与其他种群竞争的年代，人类的对手不再是尼安德特人和弗洛勒斯人，而是近亲黑猩猩。或许你会说，我们人类有聪明的大脑，怎么会怕一群猩猩？但这就是电影令人拍案叫绝的地方，及其讽刺之所在。
在《终极之战》中，“猿流感”病毒肆虐，夺去的不仅仅是人类良好的体魄、说话和思考的能力，它还侵蚀着人的善念与人性。而猿族则克服了人类的缺陷，拥有了仁慈和怜悯之心。最终，人变成了猿，猿变成了人——而且人还不会爬树，无法躲避自然界的灾难。所以归根到底，还是更优秀的物种统治了世界。
2017年《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剧照
正如《哥斯拉》中的日本博士所说，大自然有自我平衡的能力。《终极之战》的导演马特·里夫斯透露，这一次特意在影片里展示了更为广阔的景象，从森林到雪山，都显示着大自然伟大的造化。面对地球的反扑，任何种族都将在其威严下瑟瑟发抖。
2017年《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剧照
那么，人类的未来究竟会如何呢？目前来看，由另一个物种来征服并取代我们是几乎不可能的，就拿黑猩猩举例，虽然它们还在演化，但是它们的演化仍在自然选择的约束范围内，速度非常慢，可能需要几百万年的时间才能赶上我们。
但值得注意的是，人类的演化已经完全脱离了自然的规律。如今可以通过智能设计，而非自然选择，来创造新的生命形式。在过去的短短几十年里，技术变革的步伐呈爆炸性加速，而人工智能的发展，则让“机器人恐惧”论再次抬头。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代替人类的不是我们的近亲黑猩猩，而是你每天都需要依赖的智能机器人。
就像凯撒大声喊出NO的那一刹，有一天等“它们”也具备了深度思考能力并发展出自我意识之后，你将不得不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究竟是什么，使人之所以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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