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所说的“第五元素”,与爱伦坡有什么关系?
爱伦坡被爱崇为美国浪漫主义运动的要角之一,也是美国短篇小说前锋,以诗歌、悬疑及惊悚小说最负盛名,富于想象与奥秘的才思,成为哥特文学的一面旗号,一片永久的黑灵魂。"第五元素"系由亚里士多德提出,象征着月亮和月亮以上的世界,安好、唯美、崇高,是哥特感的重要源泉,与爱伦·坡亲近相关。
"第五元素"是一个古老的哲学概念,可上溯到亚里士多德期间。亚里士多德相信地球是整个宇宙的中心。在地球的外面,包裹着一层层的天球,日月星辰各自附着在差别的天球里,并在圆形的轨道上运行——圆形是更高贵的图形,完美无缺。月亮以下的世界,由风、水、火、地四种元素构成,有生有灭,只会做初级的曲线运动,是物量的世界;然而,在月亮以上,世界是由第五元素构成的,永久不灭,万古长存,做着崇高的圆周运动,那是一个"诗一般的世界"。在现在,早已没有人相信亚里士多德阿谁斑斓、虚幻的宇宙——底子没有第五元素!地球在宇宙中的地位也越来越微不敷道,那细微地球上的细微人类天然更没必要提。科学史欢歌鼓励,庆贺着科学的前进,文学转移了标的目的标,目光向着解构与无意义,连哲学也放弃了对那类问题的研究,现代哲学的重点是数理逻辑,沿着罗素和维特根斯坦开拓的标的目的,勤奋地寻求着对现代科学的解释与答复。
然而,汗青上有一位诗人——埃德加·爱伦·坡——本雅明所谓的"兴旺本钱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仍然深深地沉沦着古希腊愚人的奥秘宇宙。古典的村歌、古典的诗意、古典的恋爱、古典的月亮,仅存在于远古时代的、纯真无垢的柏拉图式爱恋。他相信那是人类想象力所能到达的、最完美的世界,是一个诗意的所在,而憎恶着现代科学的祛魅,坚定不愿让阿谁古老的奥秘世界从人们的心里彻底扼杀、消逝、荡然无踪。
先来看一首十四行诗的片段(结尾):
莫非不是你把月神黛安娜拉下了马车,
还把那与所居之树同生共死的树神
赶出了森林?是不是你
把水中的仙女逐出了湍流,
还赶走了草地上的精灵,
和我在罗望子树下的梦?
那是爱伦·坡的题献给科学的十四行诗,而"十四行诗"那个形式的自己,就包罗着庞大的、令人深感挖苦的抵触。
十四行诗是传统的格律诗体,流行于莎士比亚和彼特拉克的时代,古典的黄金时代,在英语诗歌中的地位相当于七律之于中国。十四行诗关于诗歌格律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而且——属于古代。十四行诗的诗体形式自己就表达了一种立场,一种立场:我,是站在古典那一边的,我,为古典背书,不管现代科学多么先辈,多么强大,可以无懈可击地战胜了古典的村歌和诗意,但我的心和感情始末向着古典的那一边天平倾斜,我深深地沉沦着、热爱着古典。
爱伦·坡特意接纳古典的十四行诗形式,有如前人行吟在今日雅典卫城或者萨摩斯邦的蔓草间,无限缅怀着阿卡迪亚(Arcadia)式的村歌时代。柏拉图在《伊安篇》里把诗人和巫师划为一类,将诗歌与神话视统一国——不错的,诗歌由神祇赐赉人世,那太阳般的金灿灿的阿波罗神吹起了曼妙的笛,飞马珀伽索斯的羽足溅着戈尔贡姐妹的头颅血,常青泉水被银杯接出处诗人畅饮,于是有了诗,诗歌自己就和神话同源。科学看上去恰是巫师和诗人的死敌,现代科学的开展或许老是陪伴着神祇的日渐灭亡、神话的日渐消解,诗人也越来越寻不到本身的归宿了。
总会有人不甘地去寻觅新的神话,正如尼采在瓦格纳的歌剧中看到了新神话的降生,伟大的女武神骑行巡游,新纪元的恢弘盛典。然而,爱伦·坡担忧的绝不是科学自己。要晓得,他是一个伶俐绝顶的人,一个极其全面的天才,擅长推论和思辨,思维敏捷,逻辑缜密,乃是推理文学的开山祖师、柯南·道尔的偶像。爱伦·坡不是感性得偏激的人(以至看不起传统意义上的抒情诗人,五体投地曰智力低下),历来都不喜好大方鼓动感动的演说体和波澜壮阔的感情颂歌,也不屑利用英雄双韵体去连篇累牍地书写爱情冒险故事,不屑举起炽热的鹅毛笔依次咏叹爱人的眉眼唇齿,不屑堆给爱人千百朵工业化的玫瑰。爱伦坡其实不憎恨科学自己,而是憎恨着现代科学所标榜的近乎疯癫的物量文明。他徒劳地伸出手,发愿要留住古典的村歌、诗意、恋爱和月亮,却发现它们如指间沙,快速地磨灭,再也握不住,握不紧。
穷途末路之时,他想起了亚里士多德的第五元素,甘愿本身是一个由第五元素构成的生灵,以挚爱的女子为圆心,末生围绕着,依着第五元素的崇高本性划动本身的圆弧,永不聚合,永不衰老,永不泯灭,永不凋谢。
"那里,一抔荒土下,葬着新大陆最不快乐的灵魂,葬着侦探故事的开山祖师、浪漫到象征的桥梁、德意志的战栗、法兰西的明晰,葬着天堂的瘟疫、天才的病、生前的痛苦、身后的萧条,葬着最地道的恐惧,最残忍的美……百年后,灵散形殁,他已酿成春天的草,草下的尸蛆。"余光中在《黑灵魂》中如是写道,他站在坡的墓前,面临那五英尺三英寸,面临那一百一十五磅,也许会想起一个被深秋的鬼雨打湿的黑灵魂,与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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