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露的记忆（二十七）

第二天宁露下夜班在宿舍里补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躺在床上假寐。陈梓禾和娟儿也在宿舍，她们认为宁露睡着了，干什么事都轻手轻脚。

过了中秋，秋山君照旧残虐，中午的气温仍是很高。宿舍门开着，还能透进一丝凉气。含混间，听到娟儿问了一句：“你找谁？”宁露睁眼一看，是小波的小兄弟，就说：“找我的,走，外面说。”穿戴寝衣就和他来到走廊上，出门时悄悄带上了门。

“有什么事,说吧！”“嗯——小波哥让我转告你，他以后不会来打搅你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哦，晓得了，谢谢你。”宁露强抑着心里的悲悼，淡淡地说道，返身进了宿舍。梓禾和娟儿猎奇地目光端详着宁露，宁露什么也没说，她们也就没问下去。

连续几天宁露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秋天的天空碧蓝清透，明丽的阳光照射在她面颊上，一阵轻风吹起她额角的一缕碎发，那些她都觉得不到。她站在那棵梧桐树下，看着几片金黄的落叶在秋风中盘旋在树的脚下，不忍离去。她捡起它们说：“我带你们走吧，分开那里，分开那伤感的处所。”她拈着几片叶子向宿舍走去，她筹算把它们夹在册页里，每天陪同着她，不消去履历那冬天风雪的洗礼，最末被化为一抔土壤。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轻唤：“嗨……”一转身，竟然是小波。“你来有事吗？”宁露问道，“你的小兄弟都对我说了，不妨的，只是有什么事应该你来亲口告诉我，而不是托人传达。”“嗯，让他来找你后，我有点懊悔，今天来解释一下。其实我有一个女伴侣，她在老家，是我爷爷家的邻人。三年前爷爷逝世，我归去奔丧，老家办凶事繁文缛节，端方很大，连续几天搞得各人都很疲累。而她不断在帮手，跑前跑后的。我们认识了，她用她温顺的话语安抚了我的忧伤。凶事办完，她带我走遍了家乡的沟沟坎坎。在城市里呆久了，看着满目郁郁葱葱的田野，听着小溪从脚边淙淙流过，那种心旷神怡是无可相比的。我在老家待了半年，我们产生了豪情。临走的那天我容许她三年后接她来我们的城市，我们成婚。三年中我们靠手札、长途德律风联络，没有见过面，我的豪情趋于平平，她的豪情却一如往昔。原来筹算履行三年之约，可自从认识你就喜好上了你，你差别于我认识的此外女孩，你不妄想享乐，爱看书。你的羞怯、你的恬静把我吸引住了。你能等等我吗？明年春节我接她过来把工作说清晰，得到她的原谅，我们就分手。我仍是想和你在一路。”宁露静静地听着，游移了一会，说：“好吧，我等你，那几天我们先不碰头了，我得消化一下你说的那些事。”小波低下头，搓了搓手，说：“好吧，你等我。”说完·，走了。

宁露又恢复以往的安静，每天上班、下班、回家看父母，闲时就看看书，写写日志，只是比以前觉得无聊了良多。她和梓禾她们学会了跳舞，周末也会去厂门口的舞厅跳跳舞，只是舞伴始末是同班的同事吴芬，吴芬的个子高、舞技好，是个很好的舞伴，她家就在工场对面的小区住。每次去舞厅，她都认识里面良多的人，那就成了很好的挡箭牌。每当有人请宁露跳舞,她城市替她得救。倒不是宁露有多清高，是她对与目生人的身体接触有深深的厌恶，不肯与目生人拉手。

宁露上班的那一年，爸爸退休了。毫无悬念，爸爸年轻时因为勘测铁路在冰大版终年往来，冰冻招致的关节炎在退休后显露出来。他的膝盖向外弯着，脊背也佝偻了，个头响应地低矮下来。斑白头发下的额头上几道刀刻般的皱纹记录下了他为那个家的所有付出。宁露见过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是秀气的、挺拔的。宁露更频繁地回家了，几乎每次下夜班都吃紧忙忙赶往车站。她再也不嫌路上倒车的费事，她只想在已经老去的爸爸妈妈面前凝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