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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上的幸福陷阱,读完我删掉手机上一半多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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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数字抑郁时代》

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能在不同事物中感受到幸福。

比如,山地车爱好者经常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骑公路车。

并非所有人都必须从同一件事情中找到乐趣,重要的是要保持对他人幸福时刻的尊重。

但新媒体上的评论和评判总是让这种尊重消失殆尽。

技术发明了一个框架,鼓励某种特定形式的幸福经历。

“展示你自己和你的生活,让我们看看你的人生有多么丰盛多彩。”

这类展示煽动人们,要想变得成功和幸福,就是要往过所有地方,要有各种经历。

当然,只有不断让自己的生活丰盛多彩,“时间线”才会更漂亮。

对着相同的海滩又拍了一张照片,这并不会带来改变。

没有人受到强迫刻意把自己的生活按照脸谱网上漂亮的履历进行规划,但我们经常会发现某些惊人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体现在人们想做、想拍照的事物,以及之后晒在脸谱网、Instagram或者其他社交媒体上的看上往还不错的事物上。

或许,这样一个问题可以很好地验证当下是否是你自己的幸福时刻:“假如我没带着相机,我还会做这件事情吗?”

还有一些不必要的竞争也会由此产生。

我原本只是想给某些人展示一下我的照片,但是就在我上传的这一刻,我的照片就要和其他人拍摄的海滩美景形成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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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照片或者是我的脸谱网好友们拍摄的,或者是他们看到过的。

突然,我自己的照片就变得平淡无味了。

这就是社交媒体上潜躲的幸福陷阱,具体来说,可分以下几个方面:

幸福陷阱其一:最大化的多样性

正如前文所言,最大化的多样性正是评判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履历表”(或称脸谱网“时间线”)的核心准则。

哈佛大学的营销专家阿纳特·凯南的研究描绘了追逐最丰盛的履历是如何让人们对自己原本忌惮的经历趋之若鹜的。

例如,他们能忍受身体上的伤痛,只为给他们的“画像”上再增加一段特殊的经历。

单单是“我还没经历过这件事”的事实,就能成为他们大胆尝试的原因。

乌尔里珂·佐纳尔还在她的《无聊的艺术》一书中探讨,生活中追求最大限度的多样性通常是怎样变得白费无功甚至适得其反的:

“在人的一生中,一切事物都应该是可能的,一切事物都应该有一席之地。

对尚未发生与尚未经历的事物的无休止的追逐,反而让狩猎者变成了猎物。

多样化的抉择带来了动态的生命体验,它们不仅请求,还开始索要我们的注重力 、能量、时间和兴致……

许多人为此消耗了太多的资源……谁想拥有一切,最终就只会落得两手空空。”

即使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将多样性发扬到极致,多样性也已经发展成了一种生活准则,许多人对此并不会提出质疑。

多种多样的生活是否对我们有益,不再是个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实现多样性。

像脸谱网“画像”要求的那样接受琳琅满 目的刺激并追求新奇感,就会违犯人体“程序”追求健康福祉的初衷。

传统照片日历的节奏才更健康,即每月选出一张照片、一个值得回忆的特殊时刻、一段情愿与朋友们分享的回忆。

照片日历每年都能成为圣诞节最受欢迎的礼物之一,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是一种健康且有节制的传统——假如谁觉得每年只能从众多照片中挑出12张有特殊意义的照片是件难 事,他就足以对自己布满活力的生活感到自豪了。

但在脸谱网上,再也没人感到自豪,因为总有些人过得比你刺激,比你丰盛多彩。假如我有朋友是空姐、空少或者在演艺圈工作,我简直就可以忘掉“幸福”这回事了。

因为我的经历总免不了要和他们产生对比,而我只会相形见绌。

幸福陷阱其二:惊鸿一瞥

斜眼一瞥,往往就会落进另一个幸福陷阱。

人们登录脸谱网,当然是为了看看别人在干什么,围看“朋友们”的生活。

问题就在于我们根本无法做到中立地看察这些信息,更别提对别人的幸福感到兴奋。

相反,我们通常会对自己的幸福和生活得出一些负面结论。

在一篇题为“他们更幸福,他们比我过得更好:使用脸谱网对感知他人生活的影响”的学术文章中,两名美国学者格蕾丝·周和尼古拉斯·艾奇研究了使用脸谱网对评估个人生活幸福的继续性影响:

使用脸谱网时间越长,实验对象就越觉得生活不公平。

每周在脸谱网上消耗的时间越多就越信赖别人比自己更幸福、过得更好。

这种趋势在下面这类人群中更为明显:他们在脸谱网拥有众多好友,但在现实生活中却并不熟悉这些所谓的“好友”。

想一想就会觉得很惊诧,这些人我在现实中根本不熟悉,我当然就更难看透他们自导自演的伪装。

我们都知道不该全然信赖互联网上的言论,也明白脸谱网上公开的信息是经过修饰的,本质上描绘了一幅与事实相比“更为幸福的”景象。

虽然在理论上明白这一切,但是它对我们心理的负面影响仍然存在。

虽然我深知那些照片都被美化过,或者照片上的女士根本不像她描绘的那么幸福,我还是忍不住会心生忌恨。

尽管我看到了这 段文字——那种“我也想拥有”的感觉还是会从心头涌起。

忌恨是影响我们幸福感的最不健康的情绪之一。

正如16世纪法国哲学家米歇尔·德·蒙田所说:

“假如一个人想要的只是幸福,这没什么难的。

但他若想要比别人更幸福,这就很难了。

因为我们总是把别人想象得比他们实际更幸福。”

把自己的幸福和别人的幸福挂钩,我们就只能走上一条注定失败的道路,也必然总会找到一位比我们更幸福的人。

在脸谱网上,这一切来得比其他地方都快。

脸谱网会促使我们把别人想象得比实际更幸福,甚至可以这么说,这正是脸谱网“自画像”的初衷:

它不是为了让人们察觉到真实的生活——真实的生活我只会让最亲近的朋友在面对面饮咖啡时(尽管这也变得越来越稀少)察觉到。

脸谱网就是为了让我看起来比实际上更幸福。

可笑的是,脸谱网上的“幸福军备竞赛”没有赢家。

每个人都信赖别人的幸福感更强——最后就会产生忌恨甚至认为生活不公等不健康情绪,而这些最终 又会导致抑郁症等心理疾病。

幸福陷阱其三:为了“活动报告”而生活

用技术为全世界笔录自己的人生——脸谱网开了这样一个头,不计其数的博客则将这一趋势发扬光大。

当发博客成了最终目的,“报告”就会取代“活动经历”。

正在经历某项活动的人假如已经计划好稍后要发一条状态或者一篇博客,那么他在活动中的心态就会有所转变,他更倾向于觅觅活动中适于报告的方面。

一份针对“脸谱网更新”与人格特征之间关系的分析展示了报告的种类同我们自身及心理有怎样亲昵的联系。

比如,自恋型人格主要报告体育成果和其他成就,节食的成果也是广受欢迎的一个主题;

而那些特殊外向的人,更情愿报告社交活动。

共同点在于:只为了活动本身而往经历,这远远不够——只有报告出来的活动才有意义。

从心理学角度看,人们不难理解脸谱网的发展。

康奈尔大学的心理学家阿米特·库玛和托马斯·季洛维奇的一项研究表明,人们经常认为无法和别人谈论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是毫无意义的。

实验的参与者被要求从一些吸引人的事物中挑选并列出一份个人愿看清单。

一半的参与者要在往特定的目的地旅游等吸引人的经历中做出抉择,另一半则要从电子娱乐产品等物质性商品中做出抉择。

两组参与者还要面临以下两个预设前提:

假如想实现清单上排名第一位的愿看,参与者就不能同任何人谈论此愿看;

或者,实现排在第二位的愿看,但可以同别人谈论。

“不能同任何人谈论”,这种限制似乎对物质性愿看一组影响不大,只有33%的参与者抉择了实现清单第二位的愿看。

而在经历类愿看一组,“不能同任何人谈论”的影响可谓相当严重。

78%的参与者抉择了实现经历清单上排在第二位的愿看——尽管排在第一位的经历更吸引人,但是假如只能将其留存在自己心间,那么它就是不值一文的。

脸谱网正是建立在这种强烈的心理机制基础之上:一段难忘的经历,我们总想向别人炫耀一下。

脸谱网制造的问题就在于,经历和报告的关系很快会发生反转:我们的经历并不总是很难忘,但我们还是想报告。

结果就出现了一堆无关紧要的照片、废话连篇的评论以及夸大其词的故事。

还有人将自己的生活视作继续的自我实验,并要不厌其烦地对其进行报告。

例如,两周体验反消费、简单生活、共享消费等所谓新消费方式,也在群众中广受欢迎。

互联网上的报告显示了一些显 而易见的道理:没有金钱的生活意味着早上再也没法买一杯星巴克咖啡了,还意味着Zara的连衣裙也不是想买就买了。

谁要是期待着通过不断反思和冥想来领略某些道理(比如,为什么有人会认为舍弃金钱是值得的,或至少是值得一试的),那么他一定会失看。

人们几乎不再给某些经历赋予对于个人的重要意义,分享这段经历就足够了。

假体验(以及体验报告)之名,所有意义都会失效。

约会软件“Tinder”中的点赞评判会一直在资料库中流转。随随便便评判别人,这种现象是好还是坏,我个人的好恶已经不重要了。

另外,以“评判别人”为目的,与在软件上认真觅觅伴侣的人约会,这件事情本身到底道德不道德,也鲜有讨论。

尝试、体验并且给出报告,这些行为以“为了科学”为托词大行其道。

此外,发博客对心理健康也无太大益处。

一项针对互联网平台“Myspace.com”用户的研究展示,热衷发博客的人比不发博客的人更易沮丧萎靡、紧张、惧怕社交。

写(私人)日记对个人幸福的积极影响已经得到了很好的研究,但这样的积极影响似乎很难简单转嫁到博客这种网络公开日志上。

一旦确定要公开描述一段经历,这段经历和你对它的感受都会发生转变。

突然间,自己的事情更多地变成了公众形象。

必须不断报告某件事只会让人产生压力。

记者卡蒂·克劳泽在文章《脸谱网造成的心理阻碍》也指出了这一点,她详尽报告了自己使用脸谱网和其他社交网络的经历,并最终出于个人心理健康的原因大幅减少了对它们的使用:

仅仅是回想一下自己的经历,并且 按照微博的意图将生活格式化,就已经让现在的她大为紧张了。

尽管克劳泽对脸谱网——她认为这是所有社交网络中最危急的一个——有这么多消极经历和尖锐指责,她似乎仍然无法完全舍弃它。

目前,她仍然保留着这样的声明:“有时候,我期看我足够强大,能够彻底删除我的脸谱网账号。”

幸福陷阱其四:规定好的幸福束缚

脸谱网和其他门户网站为我们规定好的有如束缚一般的幸福,本身就是一种危急。

能不断对外报告自己的消息,隐含的前提是总有内容可以报告。这里指的当然是积极正面的消息,至少是激动人心的事情,或吸引人的、值得探讨的问题。

但生活并非总是特殊令人兴奋的。

但许多博客运营商依靠的,正是生活中总有值得报告的事情发生。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博客就是僵尸博客。假如只有发了状态才证实某些事情发生过了,无形之中我也贬低了自己生活的价值。

发状态不再与内在动力有关。所谓内在动力,是指为了自身目的而摘取行动。

按理说,人们报告某些事情,是因为想要报告它。

但现在,外在动力的影响越来越大,也就是说要受到外在的刺激或在回报的激励下才会做出某些行为。

人们报告自己的经历,只是因为现在必须得发一条新状态了。

相同的现象也存在于职场。心理学家福尔克·克茨提醒人们要看清工作的本质,即时间和金钱的交换。

克茨认为,痛苦之所以产生,就是因为大家总是在表演,仿佛情状与实际完全不同。

工作中自我实现带来的继续压力会让人产生挫败感。

即使做某件事真能让你开心,假如工作规定你要如何做这件事,它就不能再让你开心了。

脸谱网上的幸福也如此。越被脸谱网迷惘,信赖生活一定出色纷呈,我们就越对生活感到沮丧,且再也无法找到生活本身的出色。

“点赞”引发的外在动力正在摧毁内在动力。

这是一种众所周知的心理现象,不只发生在脸谱网上。

在外部刺激的影响下,内在动力会继续性地受到破坏。

同一件事情过往能带来乐趣,但一旦慢慢地叠加上了金钱或其他回报等外部刺激,它就再也无法带来乐趣。

这表明,在没有足够考虑到“点赞”“好友数”这类功能显著的负面效果时,就将这些功能镶 嵌到现代技术之中,是多么草率的一件事。

从幸福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我们需要指责性地审阅脸谱网和其他门户网站推崇的活动,它们会让幸福岌岌可危。

然而,脸谱网和其他网络平台的设计者势必不会偃旗息鼓。

人们也不要期待平台会限制照片和状态数量——这些网络平台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人幸福,而是提供一个 空间,供人们相互攀比、彼此激动,它们再通过点击赚取广告费。最终,我们会因此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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