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交响曲 □ 江柳

春节与交响曲本是两个不同范畴的文化现象。一个是东方文化遗产，一个是西方艺术形式；一个属民俗文化，一个属音乐领域；一个全民共享，一个曲高和寡。两者并不相干，又如何相提并论呢？

交响曲是一种规模浩大、专门为众多管弦乐器而写的乐曲。严厉意义上的交响曲是用乐队演奏的奏喊曲。奏喊曲式一般包括三个部分：呈示部、展开部和再现部。呈示部显现作品的主要主题（主调上的第一主题和属调上的第二主题）；展开部对主题进行发展和变形，结束时回到第一主题；再现部是呈示部有转变的反复。一部交响曲通常包括四个乐章。第一乐章是大型的奏喊曲式，速度几乎总是快板，展现整首交响曲的主题与精神；第二乐章通常是柔和、富有感情的慢板，让听众在经历第一乐章的冲击后稍事喘息；第三乐章是小步舞曲或诙谐曲，经过第二乐章的缓冲和休息后起来跳跳舞，避免过于沉闷；第四乐章一般是回旋曲或变奏曲，是快板并有一定紧张度的华贵终曲，与第一乐章的精神相唤应，营造一种完全的结束感。

了解交响曲这些简单的框架结构内涵后，我们会立刻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中国春节何其相似乃尔！我们惊喜地发现，春节与交响曲有着相似的架构、相似的节奏、相似的旋律，或者说，春节就是一部交响曲。

春节第一乐章是从小年到除夕，当然是快板、奏喊曲式。呈示部有两个主题：回家团圆和预备过年。这两个主题是欢快的、急切的，交替进行。几十亿人次的大迁徙和十几亿人的集体繁忙，共同奏响这两个主题。直到腊月三十，全家团聚了，年货办齐了，欢欢喜喜贴春联、包饺子、食年饭、放鞭炮、看春晚，诵读古诗词“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热进屠苏。”“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以郑重的礼仪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把春节主题推向高潮。春节第二乐章是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初六，当然是柔和、富有情感的慢板。亲情无限、其乐融融；走亲访友、旅游看光，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尽情享受休闲温情的慢时光。春节第三乐章是从正月初七继续到正月十四，来一段小步舞曲或诙谐曲。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一切都开始清醒。“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农民要开始春耕生产了，上班族要开始工作了。调整好心绪、唤吸和步伐，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加油干。毫无疑问，春节的第四乐章就是正月十五、十六了，摘用快板、回旋曲式或变奏曲式。正月十五闹元宵。一个“闹”字画龙点睛。赏花灯、食汤圆、猜灯谜、放烟花、游龙灯、舞狮子、划旱船、扭秧歌、踩高跷，兴高摘烈，好不热闹。“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往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关元宵的诗词歌赋和景象萦绕在脑海，浮现在眼前。劳动人民用盛大的仪式和回旋变奏曲式为春节作一个郑重的总结，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春节与交响曲何以异曲同工？因为它们都反映了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的普及法则。春夏秋冬就是大自然的四个乐章，春节四个乐章不过是春夏秋冬的高度浓缩；人类思维和逻辑讲究起承转合，春节四个乐章就是起承转合的具体体现。

春节交响曲的主题精神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主旋律是《春节序曲》，节奏与四季合拍，主调是明朗、热情、欢快的大调。春节交响曲是中华儿女用5000年文明史写成的，是人类史上最浩大的交响曲，它包含着中国人对大自然的熟悉、对人生的探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神往，是中华优异传统文化的结晶，必将生生不息、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