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读新书！老韩《百松千韵》读记

▲韩学年大师新著《百松千韵》于近日印行。书中收录大师玩松40年间最为珍爱的100盆山松最佳欣赏状态的大片，24件山松作品的培植过程与心得体会，是一本不可多得的松树盆景研习教材。现有少量新书对外交流，有需要的盆友可联系盆景君（微信号：hongzhi365）。

满卷书香醉心扉

——《百松千韵》读记

撰文丨徐民凯

在中国盆景界，韩学年先生是一个总能不断带给人们惊异和惊喜的人。

前不久，韩先生的新著《百松千韵》面世，又一次带给了人们以惊异和惊喜。

《百松千韵》调动了综合性多种艺术手段，使其布满浓浓的书香气，在当下众多的盆景书籍中倍显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这是一本精心设计、装帧古朴、典雅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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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色人造革封面显得精致而落落大方，内置250克铜版纸画页显得精美而质朴无华，活页装订显得精致而匠心独运。

全书所有文章的撰写、盆景照片的摄影 、美术编辑、排版与装帧设计，甚至包括快递运输用的包装盒设计，都出自于韩先生之手。

二、这是中国第一本山松盆景专辑，书中盆景照图无一不是作者十年前的盆景专著《童梦》中的作品，所以这本书又是唯一一本在十年后以同样盆景面目示人的山松盆景专辑。

有感于山松盆景的历史及现状，笔者口占一绝《题韩学年山松盆景》，曰：

山松叶簇细柔长，自古薪柴燃灶膛。

唯有韩生真胆魄，移来玉钵蕴书香。

▲十年前，本文作者徐民凯先生（左）赴品松丘拜谒韩学年大师。刘少红摄

三、这是一本诗意浓浓的书。

▲ 韩学年作品《雾海探影》（飘长140cm）

上图是韩先生的山松盆景《雾海探影》。

在通体镂刻篆书《满江红》的柱形高腰紫陶签筒盆中，原本瘦劲的山松树干没有像素仁盆景那样直挺耸立，而是向左上方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非常潇洒地飘出盆面之后又慢悠悠地下悬至盆面以下，继而轻轻地向内侧抖了一个小小的弧儿，然后陡然向外侧斜下方飘往，约在签筒盆高约四分之一处折身上扬，留下一片绿，又一波三折地向外平展开往······《雾海探影》在保持了素仁盆景的瘦劲、简疏、飘逸的基本特征的同时，颠覆性地改变了素仁盆景的另一个特质即直干高耸，将树干分别融进了曲、婉、回、环、跌、悬、平、错、折、扬、旋、斜、顺、逆、收、放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多种造型技法，却仍然保持着素仁盆景的神韵，真可谓慧眼独具，灵感迭出，手法绝妙娴熟。《雾海探影》的线条感如云龙之幻游天骄，如舞鹤之骨奇姿雅，如叠瀑之飞流折泻，如草书之狂放潇洒。它所释放出的妙曼特殊的视角感染力，更让人神出意外，震动不已。笔者为之题诗曰：

漫漫云烟涧底生，蒸腾雾海影朦胧。

山风擦过云开处，身俯崖峤探几层？

▲ 韩学年作品《婀娜》（树高160cm）

上图是韩先生的山松盆景《婀娜》。

假如没有记错的话，婀娜这个词汇最早可能出现于汉末“建安文学”闻名代表人物曹植的名篇《洛神赋》：“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其意通常是用来形容女子体型修长、袅袅婷婷、风仪玉立的优雅身姿，也常用来形容身材苗条颀长的美女跳舞时所展现的美丽舞姿等。

说到舞，就会让人想起闻名学者、诗人闻一多先生的一段话：“舞是生命情调最直接、最实质、最强烈、最尖锐、最单纯而又最充足的表现。”（《说舞》）美学家对舞蹈的定义是：舞蹈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是通过有节奏的、经过提炼和组织的人体动作和造型来表达一定的思想感情的艺术。

舞蹈之美，美在造型，美在音乐，美在构图，美在服饰，美在意境，美在思想内涵。所以，自古以来，舞蹈深受人们的喜爱，历代诗人也留下许多赞誉舞蹈的华章。如《霓裳羽衣舞》是唐代闻名的歌舞大曲，诗人白居易还专门写有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长诗《霓裳羽衣舞歌》。诗的一开始，白居易就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霓裳羽衣舞》的喜爱：“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据说白居易在首都长安时看过《霓裳羽衣舞》，从此再难忘怀。他在杭州刺史任上，还曾多次组织、看摩、指挥过《霓裳羽衣舞》的排练和演出。看到《霓裳羽衣舞》中那些扮成仙女模样的舞者，服饰典雅华贵，头戴步摇冠，上身穿羽衣、霞帔，下身着如霓虹般淡彩色裙，随着音乐，蹁跹起舞，其舞姿轻巧、灵敏、飘逸、婀娜······白居易的诗歌语言向来平实、拙朴、淡雅，拒绝美丽、花俏、奢华，但在长诗《霓裳羽衣舞歌》中却十分罕见地使用大量华贵的辞藻来作生动、逼真的描写，如“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螾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又如“疑从魂梦唤召来，似著丹青图写出。”再如“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娇花巧笑久寂寥，娃馆苎萝空处所。”如今读来，依然让人仿佛有一种身临其境、目不暇接而又如醉如痴的感觉。

假如说白居易笔下的霓裳羽衣舞描写的是美女舞者美丽、婀娜舞姿的话，那么另一位诗人杜甫在写看看公孙大娘及弟子的剑器舞的诗中，让人看到美女的舞姿不仅有婀娜，也有昂扬与猛烈：“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看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烁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诗人用诗描写舞蹈，画家也用画来表现舞蹈，如敦煌壁画中飞天的反弹琵琶，就是其婀娜舞姿的标志性造型。再看看现代画家笔下的飞天，其形象也是舞姿婀娜。

《婀娜》是韩学年先生用盆景来表现美女舞蹈的一种别出心裁的尝试。《婀娜》表现的是古老的飞天形象还是现代美女舞蹈的形象？这些其实并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作品能否让人感受到婀娜妙曼舞姿之美，是否契合命题《婀娜》。

女人身材美的最大看点是腿的长度在整体身高中所占份额的比例。也就是说那些上身高度与腿的长度几乎均等的身材是基本谈不上美的，而腿的长度在整体身高中所占比例明显短于上身高度的人则被视为是身体的缺陷，俗称“矬子”；唯独那些腿的长度大于上身高度的人，其身材才能给人以视角美的享受。所以，人们通常会将那些双腿修长的女孩称为“大长腿” 或“长腿美女”。我国四大名著之一、施耐庵的《水浒传》就曾通过两对夫妻的腿的长度描写来衬托美与丑：其一是扈三娘，她有个十分响亮的绰号喊“一丈青”，这无疑是一位亮瞎无数人眼睛的“长腿美女”；而她的那位被宋江拉郎配的夫君王英也有个鲜明、显豁的绰号喊“矮脚虎”，这又分明告诉读者，王英是一个腿短的“矬子”。其二是潘金莲，她 “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巧，勾引得蜂狂蝶乱。” 潘金莲无疑是“长腿美女”；而她的丈夫武大郎 “身不满五尺，面貌丑陋”，“身材短矮，人物猥獕”，诨号“三寸丁谷树皮”，十足的“矬子”。罗贯中对这两对感染力极强的人物设计和通过人物形象鲜明对比的描写，古往今来，给无数“多情善感自难忘，只有风流共古长”（陆龟蒙《自遣诗三十首》）的读者留下永难磨灭的深刻印象。

韩学年先生的山松盆景《婀娜》，以拟人、夸饰的造型即“长腿美女”式的美丽舞姿造型来展现其令人怦然心动而又见之难忘的美：那纤细灵动、高而多变的“双干”造型就象美女的“大长腿”，在舞台上尽情展示，毫不拘谨，更无顾忌：“长腿美女”微微抬肘、扬腕，一双柔荑——纤长白皙的手自绣着绿萼梅的袖口处微微露出，手中的绿丝绦轻轻抛出，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继而又慢慢收拢；音乐骤起时，清颜素衫、青丝墨染的“大长腿”，随着节拍，踩着鼓点，开始抬手、扭腰、摆臀、曲腿、昂首、俯身、悬腰、翘脚、腾跃、倒踢、飞转，浑身每一个关节都象装有万向轮一样，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或如流水，或如行云，或若鸾飞，或若凤翔，辅以水袖轻扬，转、甩、开、合、抛、抖、拧、挽、圆、曲······《婀娜》中的“长腿美女”身体上的每个细胞，都贯穿着音乐；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布满着力量；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演示着生命的出色。

《婀娜》的造型又如中国画中的大写意，线条简洁而又生动，构图大胆而又泼辣，意蕴妙趣横生而又韵味十足，对“长腿美女”舞者那婀娜曼妙舞姿的塑造和潇洒浪漫情怀的抒发，尽显酣畅淋漓，美不胜收。《婀娜》中“长腿美女”的舞蹈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热情奔放；《婀娜》中“长腿美女”的舞姿是纯美的，春妍冰玉，一尘不缁；《婀娜》中“长腿美女”的肢体语言是丰盛的，鬼出电进，千变万化；《婀娜》中的“长腿美女”，是一位真正的“舞蹈诗人”， 空灵震神，撼人魂魄。《婀娜》这种在自然原始的人文风貌里孕育出的特殊艺术形象，给人以超然、空灵、淡泊、抒情而又自我意识强烈的印象，让人惊异，让人震动，让人灵魂出窍，让人难以忘怀。

舞蹈是历史最悠久的艺术形式之一。早在人类语言还未产生之前，人类就利用舞蹈来交流感情，庆贺胜利。在历史的长河中，人民发明了各种各样的舞蹈。而今散布在祖国各个角落的广场舞，就是深深扎根于广大群众的社会生活之中的民间艺术之花。

长腿美女载歌舞，凤翥鸾回惊世殊。

《婀娜》之舞，乃精灵之舞，高雅之舞。舞出兴致，舞出激动；舞出境域，舞出文明；舞出魂魄，舞出人生。

舞的时代，载歌载舞；舞的世界，歌舞升平！笔者感慨之余，诗兴勃发，遂口占一绝，曰：

轻抛慢拢绿丝绦，长腿翘臀细柳腰。

莫道偷凡离叛女，松丘赵舞竟妖娆。

诗中的“赵舞”，系指赵飞燕舞蹈。赵飞燕是西汉人，出身音乐之家，也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成语“燕瘦环肥”中的“燕瘦”就是赵飞燕。她身材窈窕，体态极其轻巧，举步翩然若飞。也许是因为有着罕见的身材，而且具有苦下功夫得来的超凡“内工”，传说她竟能站在掌上起舞。太监两手并拢前伸，掌心朝上，赵飞燕就站在其掌上，在极小的面积上作出各种舞蹈动作，扬袖飘舞，仿佛飞燕。汉成帝专为她造了一个水晶盘，喊两个宫女将盘上托。赵飞燕在盘上起伏进退，下腰轻提，旋转飘飞，就象仙女在万里长空中迎风而舞一样美丽自如。所以，赵飞燕的舞蹈被后世称为“赵舞”。唐代诗人徐凝亦有《汉宫曲》赞曰：“水色帘前流玉霜，赵家飞燕侍昭阳，掌中舞罢箫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

▲ 韩学年作品《墨泄》

《百松千韵》中几乎每一幅盆景照图都布满诗情画意，都有让笔者产生写诗的冲动。《墨泄》让人想到了“草圣”张旭，醉书时，须发皆可作笔，白衫斑斑点点尽染墨；“突然绝喊三五声，満壁纵横千万字”，其狂态令人震动。于是，笔者据此草拟《题韩学年山松盆景墨泄》（二首），曰:

其一

玉管拈来饱砚池，醉眼朦胧须发缁。

积墨蕴集狂欲泄，又听吟啸绕梁时。

其二

云堆万里势浑雄，欲袭边城静待风。

墨云随风陡坠下，南天远看挂青龙。

▲ 韩学年作品《疑似银河落九天》

上图是韩学年山松盆景《疑似银河落九天》，笔者题曰:

又见山松空半悬，飞流下落瀑飞泉。

香炉紫雾烟腾处，疑似银河落九天。

▲韩学年作品《静悟》（山松）

而韩学年先生的《静悟》，笔者题道:

万籁山中一老僧，躬身合掌面青峰。

不闻松果肩头落，除却胸中乱惑荆。

四、这是一本布满浓浓的画意的书；这画意不仅仅来自盆景作品自身，也有盆景的写意画。如下图：

▲韩学年山松盆景《婀娜》的写意画

顺德文联主席何鸿佳先生作

盆景画面边幅山水小品的点缀和衬托，是画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虽寥寥数笔，却颇具文人气息，又如点睛之笔，极具意蕴，对丰盛画面的表现力和意境的开掘都起到了不可漠视的作用。这样的处理，在《百松千韵》中比比皆是，如《松风柳韵》、《彩练当空舞》以及《无欲》、《灵》、《拂云》等都有这样的安顿。

▲ 韩学年作品《朝阳倩影》（树高145cm）

五、这是一本利用多种艺术手段来体现和渲染书香气的书，如《朝阳倩影》和《形影绰绰》等还利用光与影的艺术效果。

六、说到书香，人们往往总会想到书法，二者似乎总有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百松千韵》中的书法作品虽然不多，但它的衬托和点缀，对这本书的书香增分不少。

七、传统的中国书画，发展到今天，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全的印章使用规则和法则，画与印已经协调地统一在一起，印章成了传统书画艺术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韩学年先生独出心裁，将印章艺术大胆且成功地引进盆景表现艺术，效果出奇地好。如下图：

▲ 韩学年作品《无限风景在险峰》（飘长150cm）

传统的印章，按其外形，可分为方形、圆形、扁形、腰圆、半圆、椭圆、葫芦形、自然形、肖形等。按其篆刻方法，可分为：朱文(阳文)和白文(阴文)两种形式。如上图，“苍山如海”是朱文(阳文)，“只可自怡”则为白文(阴文)。

▲ 韩学年作品《无涯》（树高120cm）

▲ 韩学年作品《面壁》（树高140cm）

印章的功能是有区分的，上面两方印主要是姓名、字号、斋馆、堂号印。

▲ 韩学年作品《听涛》（树高125cm）

▲ 韩学年作品《粤岭颂》（树高135cm）

上面的三方印大约可回类为闲文、吉语、警句印。

▲ 韩学年作品《赏云》（树高145cm）

▲ 韩学年作品《独尊》（树高145cm）

▲ 韩学年作品《仰看》（树高155cm）

▲ 韩学年作品《看潮》（飘长115cm）

▲ 韩学年作品《历挫不屈》（树高165cm）

▲ 韩学年作品《源》（树高140cm）

而还有一类应是收躲、鉴赏印章；如下图：

▲ 韩学年作品《行云》（飘长120cm）

▲ 韩学年作品《泻翠》（树高145cm）

《百松千韵》，书香满卷。无容置疑，这是一本具有颇高收躲价值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