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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小说 第三节至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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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第三节)

“钉铃铃……”学堂的校役,手摇着铜制的铃铛。祠堂门口陆陆续续走着的上学堂的学童,听到铃声都小跑着奔向学堂。来上学的学童都比庆丰小,岁数都不大,学童看着高出一个头的庆丰,都不免多看两眼。庆丰感到一切都新奇,只是有些心怯,眼睛表露出不安全的感觉。“上课了,上课了,庆丰……,”庆丰听到大伯在喊他,赶紧快走,进了祠堂里的学堂。庆丰所在的学堂教室,是一个挑高很高的廂房,进到教室里,见到了早就站在教室书案前教书先生,感觉岁数和大伯的年龄差不多。庆丰赶紧弯腰鞠躬,教书先生问了姓名,知道是庆丰,是同事的侄子,就关照着领到了坐位上,帮着把纸砚笔墨拿了出来,放在了书桌上,就开始了诵读讲课。庆丰睁大着眼睛,认真的听渎着,开始了学童启蒙的生活。

私塾学堂的学习略显紧张,都是族人子弟,都看子成龙。庆丰年龄大一些,所学的内容,都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过,能够顺利的读通顺,就是意思不太明白。庆丰在学堂里发奋苦读,等到某个章节背诵如流,所读的内容就通透起来,不解之处,见到先生就问,更有大伯好言相教。学习显得轻松愉快。只觉得天天到学堂里来,很快就到了响午,放学了。庆丰收拾好书包,跟着同学,蹦蹦跳跳的就回到了家,母亲早已把饭菜做好了,红薯稀饭,萝卜泡菜,有时候母亲会特殊为庆丰,增加一个大米饭团儿。经常母亲,慈爱的看着庆丰食大米团儿就着咸菜,自己食还香。一般下午没有课程安顿,但是学童都喜欢到学堂里头,坐在教室里背诵先生要求明天要考试背诵的内容。必须会背的经典文章,假如背不会,教书先生会用戒尺打手掌,有惩戒的意思,更主要的是恐吓。庆丰觉得,在学堂里往背诵学习内容,学习背诵效果要好一些。到了下午时分就各自放学回家了。庆丰对教书先生要求背诵的文章和经典内容,每次都能够很好的完成,没有被戒尺打过,而是经常受到夸奖,是个勤劳而努力的好学童。

庆丰放了学,背着书包,赶紧回到家,先趁着天色还早,在天黑之前,赶到田地里,帮着母亲锄禾锄草,干累了,就坐在田埂上,拿出抄写好的,要求背诵或自己喜欢的文章诗文,坐在田埂上,慢慢的默诵默读。田地的劳累是肯定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每一次的挥动锄头,都要认真。地里的活儿可不能糊弄,人哄地一时,地哄人一年,虽然劳累,但是有几亩薄田,保护家庭温饱,还是必须的,给了生活的期看。繁忙完地里的活,天色就开始暗下来了,母子俩这才慢慢悠悠往回走,回到居住的茅草房,虽比不上青砖灰瓦的房子,但是躲风避雨足够了,当年父辈闹分家,庆丰家分的房子最小,大伯的家在左面,二伯的家在右边,庆丰的家居中,小而狭长,摘光不好。但是能挡风,能避雨,过道的最外面是厨房,所有的家什非常的破旧,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特殊是母亲给自己预备的读书小木桌,央求着大伯给收拾了一下,不再摇摇摆晃。桌子上有一个蜡烛台,天天食完晚饭,读书的时候点起灯,烛光让静静的小屋里有了温馨的感觉,墙面上影衬着庆丰读书的剪影。在庆丰读书的时候,闲下来的母亲,开始了针头线脑的缝补生活,虽然都是一些破衣烂衫,在母亲的缝补下,母子俩的穿着,尽可能展现出普通而光鲜的一面。

一段时日的学堂读书,让庆丰对所要应试的经典,突然有了贯通的感觉。应试学习就应到学堂来,虽然没有考中举人进士的教书先生,失败的应试体会对一个即将往应试的年轻学童,非常重要。到私塾学堂来读书,学习内容应对考试,能够系统就班提升,比母亲指点,效果强多了,大伯时不时还给开点小灶,给自己多一点学习内容,天天没事学习完了,帮着母亲干些地里的活,也是劳逸结合,庆丰对现状没有过多的奢求。辛勤的劳作,清寒的生活,慢慢长大的庆丰知道了,农户人家,想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苦读是自己能够操控,并可以办到的事情,比起别的改变自己生活现状的方法,要来的靠谱,来的实在,可以自己操控。

当年,庆老爷子过世,三个儿子分家产,忙了个不亦乐乎,也闹了个不亦乐乎。老辈子积攒家产,靠着自己打拼,有了家产晚辈子要分家产。晚辈不是非要分开来过,是每一个晚生努力奋斗的结果,取得的社会地位不同,每一个晚辈家庭,钱包饱瘪的程度不同,共同生活谁来买单。老辈子健在,自然买单,也有买不起的时候,解决的方式就是分家,兄弟分开过,不是长者要分家,是儿子的儿子有儿子,挈家带口,人丁兴盛,买不起生活的单。兄弟成了亲戚,总不能你食饭,我买单,一回两回还行,一大家子谁也养不起。大锅饭兄弟没赞同,老婆孩子不赞同。社会由阶级组成,阶级的产生是以占有生产资料多少来进行界定。搅到一起,富的说“白食萝卜还嫌辣”,穷的在心里也说“有两个钱儿,眼睛都翻到天上了”。还是分开好,矛盾少。都说是龙的传人,可是有的食的肥头大耳朵,有的为三餐发愁。一个家族,肯定得分家,各过各的日子。普通普通人家分家单过,都想多分一点,庆丰的大婶二婶都说:“分的不均匀,不公平。”庆丰的妈说:“他们是瞎说,有意的。”瞎说还有意,庆丰不明白。有意瞎说引得庆家兄弟,互相看着不顺眼,赌气,兄弟三个就闹了起来,请族长来主持公道,让庆丰的大伯来主持分家。在族长的说教见证下,最后分的还算公平。东房回大伯,西房回二伯,中间不大厨房和过道回了庆丰的爹。东西两面砌上了墙,庆丰的家就特殊的小,摘光不好,虽说房子小很破旧,但能躲风避雨,承载了庆丰童年的幸福记忆。庆丰的爹生病,需要食药,现银就多分了点儿,房产就给庆丰的爹少了一点,这基本上公平合理,大婶二婶都没有意见。租种的田地在大伯的坚持下,是均分的,偏袒了庆丰的爹。分的地,虽说是薄地,但收成还够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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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田地里繁忙的人,开始收工回家。落日余晖,晚霞满天,农丁荷锄慢走在霞光中的剪影,让人有了一种浪漫的感觉。庆丰的妈回到已经暗黑的厨房,点起了蜡烛,繁忙的点起了灶火,把在地里干活时,顺手摘摘的青菜野菜,洗净和着南瓜红薯,就煮了起来,叶菜扔到稀饭里头,滚一滚,色香味美的稀饭,就做好了。庆丰帮着母亲添柴烧火,红红的灶火,倒影着母子繁忙的身影,浓浓的烟火气,实实在在的生活。母子俩的饭食一年四季,只要是煮饭,都是稀饭,区别只是稠汤稀饭和清汤稀饭,过年才能食上几顿干的,稀饭里南瓜红薯是必放的食材,这样熬出来的稀饭,抗饿食的饱。

“丰儿啊,赶紧来,食饭了。”母亲喊着庆丰,用大碗给盛着稀饭。

“娘,你也用大碗盛稀饭盛饭。”庆丰关怀的问着母亲。

“丰儿,你正在长身体啊,当然你得用个大碗食饭,娘老了,可以少食点儿。。”母亲爱怜的说着。

看着母亲碗里的稀饭,半大小子的庆丰,开始明白什么是生活。饿肚皮的生活,是艰难的生活,因为出生是没有方法抉择的,假如有抉择,每个人都想含着金钥匙出生。饮着稀饭的庆丰,嚼着没有油水的泡菜,苦涩的心绪,陪伴着慢慢懂事儿的半大小子。唯一自己可以操控的,是不停的考试,假如学习刻苦,也许会幸运的考取功名,这事儿说着简单,做着难哪。庆丰食完稀饭就咸菜,拿上点着的蜡烛,开始了苦读下功夫,也许不一定肯定有所成就,但是连苦读下功夫都不往做,那就肯定没有成就。庆丰的妈妈,看着儿子读书的样子,似乎看到了期看。躺着陪着儿子,拉起了鞋底儿。把老旧的衣服改一改,实在不能穿的衣服,用米汤打成褙壳儿,落成鞋底儿。不是废物利用,真真切切的是生活所迫。

庆丰每日到学堂,经典学说是必须学习的,几个小时的读诵是学习常态。实在搞不懂的,就往问大伯,大伯常给庆丰开点儿小灶,单独讲解。四书五经的儒家经典,熟记背诵,那是免不了的。太阳高照,阳光绚烂,庆丰坐在了学堂门前的大榕树下,坐在石台上,拿着卷册,摇头晃脑,默默背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正背的起劲儿,大伯走了过来。

“丰儿,快到晌午了,往这一坐,就诵读默读了一个多时辰,学习如此辛劳,心得肯定是有的,往县院会考肯定会有不错的成果。”大伯慈爱的微笑的问着。

“大伯,会更加努力的学习。心得有一点,就是多背,多诵,多读,文章的意思就明白了。”庆丰欢快的回答着。

“哈哈哈,是啊,是啊,古文多背多诵,其意自现,学习进门了。大伯领进门儿,成才在个人。学习上有长进,预备一下,往做院试,要是考的好,做个廪生也不错,至少几年食饭不愁。考过之后,就是秀才了,在县官老爷那儿不用跪,也很不错。不过可得好好预备,有好多场考试啊,哦,这有几吊钱,拿上。不要给你妈说,也不要给你婶子说,这是给你考试预备的盘缠。给谁也不要说,听明白了没有。”

“嗯,大伯,听明白了,娘不要我老要你的钱,说大伯家也不充裕,不宽裕。”庆丰有点推辞的说。

“快拿上,丰儿,你也是庆家的血脉,也是庆家的孩子,你爹走的早,我有这个责任,这样做是应该的。路上的盘缠预备了两份,这一份是你的。你和哥哥结伴前往应试,路虽不远,互相照应着,我们放心。”

大伯的话,说的庆丰眼睛含上了泪。含着泪的庆丰,接过了大伯为他预备院试的钱,暗下决心,要是考取了功名,要是充裕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大伯,报答对自己的关怀。

发榜了,庆丰考中了秀才,并且考了个前三的成果,被学政定为廪生。这以后庆丰的食饮,就有了一定的补助,生活就有了盼头,只是母亲常年的操劳,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大伯的儿子也考中了秀才,只是大伯的儿子没庆丰考得好。这样大伯无意之中,也就高看了庆丰一眼。紧接着要两个孩子往应试更高一级的省考,庆丰和大伯的儿子一块儿往,一个没考上,庆丰高中了举人。

报喜的衙役,骑着快马,就到了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庆丰的家门口。大伯听到报喜的吆饮,赶紧过来张罗着,置办着饭菜,请报喜的衙役食饭,封了几吊钱的红包,分塞给各位衙役,而此时庆丰的母亲,已经在床上躺着,起不来了,央庆丰的大伯帮忙处理,二伯二婶也跑过来帮衬。村上的乡绅大户,不请自到,并且还带来了银两食食。大伯二伯领着庆丰,不停的给左邻右舍,作揖致谢,也到乡绅大户跪拜致谢。村庄里有点沸腾,都情愿锦上添花。前脚送走了前来报喜的衙役,紧跟着迎来前来敬贺的乡绅大户,为庆丰的高中举人,财大气粗组团办了一个庆功宴。一直闹腾到好几日,轮流做东,食的庆丰和大伯二伯,气色都红润了起来。到了小半夜,乡绅们才打着酒嗝儿,拍着肚皮,在打着灯笼的家丁和帮佣的陪护下,各自回家。大伯二伯和庆丰一直陪着乡绅们,食饮结束后,庆丰拿着皇榜,来到母亲的床前,可是母亲已经说不出话来,撑到第二天,竟然就过世了。左右邻居的大伯二伯,听着庆丰的哭声,心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情状,赶紧过来照看,大伯二伯带着庆丰,处理后事。村上的大户乡绅听到后,也凑了些银两,都来攀附庆家的这个亲戚。繁忙了些时日,终于消停了下来。

中举的庆丰,已是官位候补。大伯二伯跟庆丰商量了一下,央求族人和村上的乡绅给庆丰,谋一个空缺的官位,没想到事情特殊的顺利。正好邻县有一个主薄的缺,江安县的县令,是庆氏家族的外族人,不出五族。吏部的官文,在庆丰三年丁忧刚过,就到了,缺补到江安县。庆丰心里欢喜,终于考取了功名,可以扬眉吐气还挺胸,做了个考试上岸的同学。也就挠紧时间,不愿耽搁,要不煮熟的鸭子又飞跑了,心里就谋划着早一点到江安县,赶早不赶迟,往做小小的朝廷命官。虽然是朝廷命官,是江安县的主薄,是个品级只有九品的官员,但这并不重要,品级刚进流也是朝廷命官。现在品级低,干两年就会升品级了,啥事情都是活的,要害的一点是,到这里来做主簿,呆的地方物产丰盛,生活有保障,还有食一辈子的皇粮,是朝廷命官,不是吏,是官,这对于庆丰来讲已经足够了。

庆丰(第四节)

初秋的汉江平原,树叶绿绿的,垄上一片繁忙,蓝天,白云,田地里农民正忙着收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往赴任的庆丰,读书上了头的样子,面对如画的景色,放开五音不全的嗓门儿,尽情的放声颂扬,颂扬天朝朱家皇上,颂扬皇恩浩荡,颂扬自己获取功名,颂扬即将的美好生活。忙生活的人和生活忙的人,在相同的场景里,生活状态是不一样的。爬过了一座山,又淌过了一条河,就来到了江安的地界。秋季,不光只是丰收的情景,秋季也是一个雨水多的季节。雨水多,河水就暴涨了起来,涨水的河翻卷着浪花,一浪一浪的打向远方。庆丰紧走慢赶,像个拉车的牛,劳顿是有的,终于走到了江安县。县城是一片的繁忙,庆丰怀揣着文书,要往的地方是县衙。县衙很好找,是江安县城的标志性建筑,朱太祖下诏,县衙建筑模样,全国都一样,高大威武,体现皇家气派,老百姓感恩告状都好找。

庆丰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县衙,已经是晌午时节。抬头一看,亲热而熟悉的建筑样式,亲切又陌生。看着耸立在眼前高大威武的县衙门,想着以后,是自个儿做事的地方,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心绪有点激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自个儿牛哄哄高光时刻的到来,盼到了自个儿想要的生活样子。庆丰驻足在了县衙的门口,抬头仰看皇家建筑的高大模样,确认在梦里梦到过。眼前的建筑名字, 由皇上御笔所书,还有钦此二字,意味着皇帝认可,不可改动,看到皇上的御笔,庆丰心绪格外的激动,感觉自己像星星一样,围绕着太阳,想着和前辈一样,“居高堂之上,忧其民”。风夹带着一群鸟,从庆丰的头顶上飞过,一坨热乎的东西砸到了脸颊上,用手一摸是一坨鸟屎。鸟屎把沉浸在妄想中的庆丰拉到了现实。擦掉了鸟屎,抖擞的庆丰迈着平八字的果敢步伐,抬腿就往县衙的正门上走,在踏步的顶上,衙门的门口,架了个通红的大大的一个鼓,真的是皇家气派,威风凛凛。庆丰楞站在衙门的正门口,伸手就往推门,没想到衙门是关着的,用尽摇了摇,隔着门缝往里看了看,黑洞洞的没人,只好从衙门口,顺着踏步往下走。看到有一个边门开着,门边有亭子,亭子里躺着一个人儿,看着就是值班的衙役,衣服穿的挺周正。庆丰就冲着他走了过往,招唤了一声。站门口的衙役岁数也不小了,精气神俱佳,两眼特殊有神。这人看走过来的庆丰,就知道不是来告状喊冤的,不是来做官,就是找知县老爷的,这样的人千万别怠慢,否则县太爷会骂人。庆丰到了门口,还没说话,站立在亭边上的衙役,就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听说庆丰是来找知县老爷,忙点头要领着往见知县老爷。

庆丰跟着衙役,走进了县衙的院子里。院子里清清静静,绿绿的树,青青的草,房间错落有致,穿过了前院,有一处小天井,穿过小天井,就是县令在县衙办公的地方。再往后走,就有甬道连接到衙役和官吏值班休息和居住的地方,再要往前走,就到了县衙的后门儿。从后门穿过往,就来到了大街上,出了县衙的后门,就是繁忙的大街,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衙役领着庆丰一面走着,一面说着,陈老爷长,陈老爷短的,庆丰知道江安的知县是陈老爷。

到了知县老爷公干的地方,房间的门开着的,光线有点暗。宽大的案几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类文书。知县老爷坐在正案边,案几上的笔墨倒是摆得非常的端正。衙役把头伸到了房门里头,歪着身子很谦逊,朝着一个已过天命之龄的老头儿,毕恭毕敬的说道,“老爷有客来找,陈老爷。”听到有应答声,冲着庆丰点了点头,把跟在后头的庆丰让到了他的前面,说了句客套话就离开了。坐在办公桌边的陈老爷,正在手握着毛笔,正在写着什么,听到有人喊,知道有人来找,两眼一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庆丰,立刻就态度和气了起来,抬起了头,冲着庆丰说到:“是你,进来,你找我。”庆丰仔细的打量着老头,老头没有穿官服。头发胡须都有些白了。干瘦的手握着毛笔,精神头很好,清静的问到:“你是……。”

庆丰立刻自我介绍着说:“我是晚生庆丰,拜见县尊老爷。”

陈老爷细细的打量着庆丰,哈哈大笑的说:“是派来的主薄吧,喊庆丰,你们村子上的陈员外,是我的叔伯,给举荐过,江安县主薄的实缺,早早的就给你留着呢。到了这里,就不必如此客套,你们那的乡绅,本县尊都熟悉,同朝为官嘛。快落座。”抬手指了指,案几边的椅子。

“正是,县尊老爷,晚生有礼了。”一面说着一面作着揖,歪着身子坐在了椅子上。“晚生不才,多请陈老爷关照。”庆丰谦逊的自我介绍,一面说着,一面递上大伯二伯预备的见县太爷的礼敬。仔细的打量陈老爷。已近天命之年的陈老爷,鬓角花白,手上的青筋也出现在握着笔的手背上。平摊的纸上写着漂亮的毛笔字儿,对庆丰态度和气有加,随意夸了庆丰几句,就安顿衙役,给安顿住所和食饭的地方,让先好好休息。

庆丰看着公干的场所,宽敞明亮,很有皇家风范,都是青砖灰瓦的建筑,再见如自己大伯年纪的知县老爷,很是和气。庆丰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剩下的事儿,就是自己好好小心做事儿了。

在陈老爷的关照下,庆丰适应着环境。因为年轻,公干也就有了好些的新奇感,好多事情自己就主动的干,文牍的基础功夫扎实,字也写得漂亮,很快熟悉了公干的流程,也得到了陈老爷的夸奖。干了没几日,陈老爷就要领着庆丰,到江安县最大的商户兼大地主的杨家大院往,说是往公干,让庆丰熟悉熟悉江安县的风土人情,其实主要是往见杨老爷。陈老爷是陈老爷一起玩大的玩伴,曾经同朝为官,私交甚好,两人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到了要往杨老爷家的那天早上,天气特殊的好,风和日丽,阳光绚烂,下半夜还下了点细雨呢,早上就雨过天晴,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斑斑点点,让人心绪愉快。树叶喊雨水洗的干干净净,绿绿葱葱,有清脆的感觉,更让人心旷神怡。到杨老爷的杨家大院,陈老爷带着庆丰,主要是往食食饮饮,玩玩耍耍,不过陈老爷还是很认真的穿上了官服。这样公私兼顾,带上几个衙役,是在公干。虽然一抬脚就到杨家大院,不远,可这官威还是要摆的,再说了,衙役不用白不用,官家给配了车马出行,却不用,有藐视朝庭的嫌疑。朝庭的规定,要认真遵守,皇恩浩荡,喊干啥就干啥,县太爷外出骑马坐轿,都是有规定的,照着天朝的制度做,没错的。锣声响起,二顶有着区别的官轿,就被轿夫抬起,衙役跟着,庆丰突然感觉到,出个门儿都有轿夫抬着,自己很有成功的感觉,倍有面子,不花钱在轿子里坐着,很牛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坐在轿上,晃晃悠悠的就走向了杨家大院。

一行人到杨家门口,刚一落脚,就看到门边儿,站着杨老爷和迎接的人,超规格的迎接仪式,这让陈老爷很有面子。喜形于色的陈老爷,熟门熟路的,就走到了大院的门口,庆丰下轿赶紧跟着,在杨家大院的门口,杨老爷和陈老爷相视而笑,官方报道,两个老战友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嘴巴兴奋的咧着,四目相对,散发着缘分的光线,确认了眼神,是自己人。两个人互相做着揖,陈老爷兴奋的步随着杨老爷,往杨家大院的内院走往。

“陈老爷忙里偷闲,随意到冷舍这儿来,食个茶,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怕不是只想来一回,把我都吓到了。”杨老爷两手做揖,戏说着陈老爷。

“知道你早就回来了,真的很忙。应该早点儿来,等把事儿忙完了,才有了闲暇。整的场面大了些,算是赔个不是,主要是让乡村野夫知道,你是官家之人。”然后转过身来把跟在后头的庆丰,让到了杨老爷的面前,说道:“到这里来玩儿,还带了一个靓仔,新来的主薄庆丰。”

杨老爷客套的两手作揖,“有请,有请。”

几个人一起,往厅房上走往。陈老爷轻声静静的对杨老爷说:“县衙的劳役,不安顿公干,闲坐在那里,使唤了也是白使唤,敲敲打打的到杨家大院儿,这不也是给你涨精神。”

然后三人直接走到了内院的厅房落座。刚在客厅落座,杨夫人也来了,看见陈老爷坐在官帽椅上,说道:“奴家有失远迎,老爷不在,很少过来坐,以后不要见外,常来坐坐。”陈老爷客套的说道:“老爷任上不在家,没事儿尽到贵府,多有不便之处。相识多年,不用客套。”然后指着庆丰,忙以介绍。穿着官服的庆丰赶紧站了起来,冲着杨夫人作揖,“夫人在上,晚生有礼了。”相互作揖见礼,见大家都落了座,杨夫人招唤了一声就离开了。杨老爷让家佣端上了茶,三个人一面食茶一面说笑,聊着天儿。庆丰见杨老爷和陈老爷两人非常的熟悉,知趣的哼哈应答着。杨老爷见庆丰有些拘谨,不说话,就说话的时候,有意留个尾巴,让庆丰应声,庆丰谦逊的笑着说:“前辈说话,晚生不可随意论足,龙门阵摆的好好的,随意插话,显得不知礼节。俗话讲就是鸡下巴食多了。前辈德高看重,说话当然轮不到晚生,能够给前辈续茶,听前辈点评,我已经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了。”说的杨老爷和陈老爷哈哈大笑,也高看了庆丰。饮了一会儿茶也就到了食晌午饭的时候,饭菜早早的都预备好了,杨老爷照着陈老爷喜欢的菜品和味道,三人食着酒,陈老爷看着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品,心绪格外的爽,心里夸奖杨老爷实诚。

从乡村来的庆丰,头一次以朝廷命官,有身份的人,来参与富有乡绅的家宴,有蹭油的感觉。往那一坐,内心就有了极大的冲击,心想着要不是中举为朝廷命官,平日这样的豪门,连门都进不往。这点上跟着知县老爷,喊五饮六,知道自己的样子是极尽收敛的,仍免不了自己内心,拽拽的心绪外露。十年冷窗苦读,才换来了自己今天的牛逼生活。现在要跟好陈老爷,站好队,这个点很重要。看看人家食的便饭,就超过了咱过年食的年饭了。庆丰看着热气腾腾的鸡鸭鱼肉,闻着香味,肚子就喊了起来。庆丰不敢动筷子,用眼角看着杨老爷和陈老爷,看见两个老头,正说的兴奋,庆丰不免暗暗的想着,自己是不是没有出息,饿死事小,失节是大,食饭是有礼数的,长者不动筷,晚生要等着。陪请食饭要低调,庆丰想起大伯告诉他,陪请食饭的时候,不要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桌上的长辈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更想起了学堂的励志故事,天朝的开国皇帝朱重八,苦出身,小的时候食不饱饭,做了皇帝也是向来俭省,牢记难受的饿,不忘本儿,食的翡翠白玉珍珠汤,用的都是馊米饭馊豆腐,外加白水烂菠菜,食完之后会浑身冒汗。表率的力量是无穷的,庆丰想到这儿肚子也就没有那么饿了。看着俩老爷还没动筷子,就有点急,心里想,礼数是个屁,装熊样,谁都会装,可是挨饿的样子,谁都装不像,文化这个东西,不顶饱,不是东西的东西,山珍海味小酒腊肉,食饱了,说话干活才有力气,那才是有底气。要不饿三天,“关公战秦琼”,不会唱也会唱了。山珍海味食多了要忘本儿,可是宁可忘本也要多食,食的油汤辣水,脑门子发亮。眼看着菜上的差不多了,杨老爷却站起来说,要往拿点好酒,还没有移步,就听到有人喊:“ 爹,知道你要这个好酒,娘让我给送过来。”庆丰抬头一看,一个美女笑盈盈的走过来,后头跟着一个抱着酒坛的女佣,把酒放到了桌子上。庆丰抬头一看,感觉心绪猛的一抖,前头走来的美女,如是下凡的七仙女,血压飙升,热血沸腾,为了不让自己晕过往,只能克制着不要看美女。就看的这一眼,心里头就激动的哆嗦,要是多看几眼,非得翻过在地上。庆丰的一哆嗦,陈老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赶紧吆饮着说:“上酒,给老爷上酒。”庆丰赶紧起来,把酒坛子抱上,先要给陈老爷倒上,陈老爷抬了下手,不满的说道:“先给主家。”眼睛看着庆丰,说的个庆丰红着个脸,笨手笨脚的给两位把酒满上。这才见陈老爷拿起酒杯跟杨老爷先碰了一杯,这才招唤着庆丰,开始食饮了起来。庆丰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狼吞虎咽,连着食了三斗碗饭,食相不太好看,但食的特殊实诚,是猪八戒到高老庄,找到地方的感觉。杨老爷看着大口食饭的庆丰,心里兴奋,心里头评判着:“这个主薄,人实诚。”食完了饭又落座到了庭院,谈天饮茶。两位老爷饮茶,谈天儿,庆丰知趣不插话,只是陪坐,聊了一阵子,看见天色已到午后,陈老爷才起身上轿,众人这才打道回衙门。杨老爷心绪很好,一定要送知县陈老爷上轿。杨夫人和杨小玉听着陈老爷要走,也起身相送。庆丰转身上轿的时候,看见了杨小玉,站在杨夫人的身边,想过往打个招唤,又感觉到自己太没有礼相,有失礼的感觉,自己身价有点微,不敢大大咧咧。只能是多看了一眼杨小玉,杨小玉站在杨老爷的身后边,只是对着陈老爷有礼迎送,可没正眼看庆丰,庆丰想着眼神儿传个情,多看几眼,杨小玉是站在杨老爷身后,想多看,也没看上,倒是看清了杨老爷。庆丰只能是有礼杨老爷,做着揖,心绪有些郁闷,感觉似乎少了个啥,加上食了酒,没有失态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众人回到县衙,已是下午晚时,各自回往休息。

年青的庆丰回到了衙门后院的房子里,就躺在了床上,饮了点酒,食的油汤辣水也很舒适,酒肉穿肠过,真的很舒适。只是躺在那儿,心里头总觉得少了个啥。舒适安闲静静的躺着,心绪慢慢的平复了起来。想起大早出往的时候,陈老爷说这是往公干,要严厉,认真,要穿正装。所以就穿着官服出的门儿,一本正经的。这会儿脱往了官服,躺平了,浑身的轻松,可是睡不着,眼前总是飘来一张好似熟悉的面庞,那是自己喜欢的模样。桃花般的面颊,白里透粉水灵的,让自己过目不忘。清亮明亮的眼睛,没有一点点的瑕疵,黑黑的头发扎着羊角辫儿,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杏仁般的脸型,那是个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模样。细细的想,是那样的熟悉,除了在梦里,那就是在今天。给县尊陈老爷递酒的那个,就喊她小姐姐吧。兰花般的玉手,端着润润的瓷盘酒杯从庆丰的眼前划过,感觉是梦境再现,也就是只看了一眼,真的是一眼。庆丰想了起来,自己此刻端酒杯子的手似乎在不停的抖,手慌脚乱,心跳的不能自己。自己的失态的样子,陈老爷和杨老爷,不知道看出来没有,自己慌乱的样子,让陈老爷的吆喊止住了,立刻强作精神,把自己的失态,敷衍了过往。在食饭的时候,自个儿的神态,陈老爷肯定看出来了。在回来的路上,静静的告诉我,那个女孩,就是杨老爷的宝贝闺女杨小玉。现在翻来覆往的静不下心来,就是因为杨小玉。想到这儿庆丰心里就有点乱。面对杨老爷的宝贝闺女,做为穷小子,最低品级的主薄,想也是白想,现实庆丰版的“癞蛤蟆想食天鹅肉”。只能是想你想到梦里头,睡不着,想杨小玉,肯定是臆想,是不是想多了,多食两口拍黄瓜,也不至于醉梦成这个样。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心里默默的祈求着,要是再见面杨小玉,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大声说给杨小玉:“我要爱你一万年。”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只能是说说梦话,感觉再次见面的机会也许都不会有。读书读的有点呆的庆丰想着要往发明机会,你不往告诉你喜欢的人你喜欢她,她咋知道你喜欢她。傻小子庆丰,这会儿是失眠了。

庆丰跟着顶头上司陈老爷,往参与富豪的宴请。回来了之后以,变的精神忧郁,快成了神仙的样子,不思饮食,最受影响的是,不会睡觉了,只要躺床,甚至躺坐着,眼前就飘起美女的倩影,真的是相思成灾。这天庆丰誊抄完一份公函,拿着誊抄好的卷宗,有意的直接交给陈老爷,是想趁机问一下,朝思暮想的杨小玉。

有些不自信的庆丰,弱弱的问着陈老爷:“陈老爷,那天往杨老爷的杨家大院,进来送酒的那个,真的是杨老爷的千金。”

“废话,那不是杨老爷家的千金,还能是谁。喊爹的那个是杨小玉,抱着酒坛子的是家佣。”陈老爷说完,抬头一看,问话的庆丰有点木木呆呆,眼神有点躲,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就接着说:“那就杨家小姐,喊杨小玉,食完饭就跟你说了,啊,想起来了,你在在食饭的时候,看到了杨小玉,就有点不对劲儿。那可是个花见花开的靓女,那个琴棋书画样样行,模样是长得人见人爱。给说媒的人可不少,只是杨老爷和夫人想给选个好的,家境要好,品学好,有才学。这三选二选,不知道选成了个啥,倒是把姑娘选大了,过了二八。杨老爷和夫人就有点着急,不过姑娘家家的啥也不知道。只是给爹娘老子说,找个读书郎就行,想找个书生,找个书生有啥好。”

陈老爷自言自语的正在说着杨小玉,就看见站在跟前儿的庆丰,有点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啥,是肚子正饿,看见了饭菜的样子。陈老爷斜眼看着庆丰,看见正在咽口水,心想没说什么呀,正要问,庆丰把手里的誉抄的文牍顺手放在几案上,冲着陈老爷就跪下了。陈老爷吓了一跳,赶忙说到:“就是把杨老爷的姑娘,说了一下,不至于给行这么大的礼。搞这么大的动作,是不是中邪了,别是中邪了……。”陈老爷还没说完,就听到庆丰央求的说:“不是中邪,相思过度是失态,失态的不知道在干啥,不能够自己,没有中邪。晚生只求陈老爷见杨老爷说一声,真的是朝思暮想,让我有点不能自己,秀色可餐,可现在就食不下饭,睡不着觉,就有点不正常的,这都是想杨小玉想的。陈老爷,不,是亲亲的姥爷,求求你了。”陈老爷看着跪在地下词不达意,说着话的庆丰,笑了起来,“那怎么行,那不好办,想法太过充足,办起来就非常的困难。穷书生,富小姐,不过比穷书生可强一些,是朝廷命官,可也是门不当户不对呀。”看着庆丰极度失看的眼神儿,陈老爷缓了一下口气说:“改天儿见了杨老爷,给看一看,说一说。看杨老爷想的是个啥。央我做的这个事儿,可不着调,难办。”这话说的算是答应了庆丰,听陈老爷答应了往问问杨老爷,这才从地上爬着起来,幸福的感觉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儿,嘴巴也就利索了起来,“多谢县尊,陈老爷,我的亲姥爷,再生父母。这里没有亲人,老爷就是我的亲人,这辈子我就认你了,跟定了,围着你转。”陈老爷慢悠悠的搀扶了一下起来的庆丰,慢悠悠的说道:“不必如此啊,不必如此,出门在外,家又不在此地,也没有个家,谁喊我为父母官哪。碰到事儿也只能央求本县尊,若真的能帮上忙,本尊是情愿帮的,就不知道结果如何。”庆丰听得陈老爷这样说话,激动的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满眼的感恩告辞了陈老爷。

从陈老爷那回来,知道陈老爷会扶助自己,庆丰的唤吸就平稳了下来,心绪慢慢的清静了,稳定了下来,只是啥都不想干,啥也不愿干,两眼有些发直。爱过了头就生恨,想过了头就成灾,欲速则不达,矫枉却过正。陈老爷体恤庆丰,细细看察,发现庆丰这段时日,公干速度慢,老出错,却不自觉的老写着三个字儿,写完咧个嘴就笑,陈老爷静静的隔窗定晴看看,原来咧嘴笑的字,是“杨小玉”三个字,写完这三个字,似乎看见了杨小玉似的。好好的后生变得一副痴呆相,陈老爷心里头就有点慌。生怕这跌落在爱河里的傻小子,喊河水给淹了。傻小子单相思,就能相思到这样一个高度,死往活来,没点真爱是不可能的,你不成仙谁成仙。陈老爷搓着手就在那觅思,庆丰跟咱乡里乡亲,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要是不管,家乡的族人不好交代,三转两转还是亲戚。再说了,这庆丰,也算是人才,皇家选拔不选白丁。读书的人真的要爱惜啊,秀才举人也不是说考就考上的呀。陈老爷隔着窗户,喊上了庆丰,让洗漱干净,在衙内等着,别到处乱跑,等着陈老爷回来。

爱惜人才的陈老爷,快步出了衙门,喊了衙役跟着,找到了熟悉又有口碑的行走游医,这个郎中不光看病,还兼顾算命,是个复合型人才,即给人算命又卖大力丸,成天的走村串户,是个肓流。头戴道帽,身着长袍,背上一个包袱,腰间别着一个特大号的葫芦,不知道装的是矿泉水还是二锅头,手里头还处了个招牌,即是拐杖,也当广告。招牌上绣着“祖传名医,算术大仙”。这身行头走到哪里很是拉风。前展未来,手搭脉象。也只有县尊陈老爷才喊的动。盲流郎中听到有衙役喊,睁眼一瞧是喊自己,说是县太爷喊他有重要的事情往做,快跟着走,郎中三步两步的就跟在了陈老爷的屁股后头。郎中心想,县太爷亲自喊我往做重要的事情,无上的自豪,无上的荣耀,就是不给钱,站到县太爷的屁股后头,也是荣耀的不得了。现在县太爷亲自有请,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是对在下算术和医术的双肯定。骗钱卖大力丸满嘴跑火车的盲流,县太爷有请,给了我多大的面子啊,没准还是走运发财的好事儿哟。跟紧了县太爷,紧赶慢赶就来到了县衙,就听到县太爷说:“今儿要做的事,只能做好,不能做坏,做好啦,有赏。做坏了,皮鞭呀,板子呀,让你尝一尝。”郎中听到县太爷的话,心里头就有点恐惧。感到这事儿肯定不是那么好做,要不值得县太爷如此重视,要反悔可来不及了,心里头就忐忑不安起来。等到郎中见到了庆丰,看着庆丰的面相,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这赏是拿定了。

站在郎中眼前儿的庆丰,两眼发红,满脸的青春痘,哈口气都是有味道,用手一搭脉,肝火旺,心火重,典型的急火攻心,心急上火。郎中看诊切脉,走流程就到了问诊。问了几句话,对答如流,思绪清楚。郎中的诊断是,这个小官吏没有病,饭量好,食的多,身体虽然不如牛,但也跟牛差不多。不过说有病,也确实是有病,心想事儿睡不着,是心病。开个啥药方好,有点查考情商智商。先给开点三花清疫方,清清火再说,至少让跟前站的这个人,两眼不发红,消往青春痘。要害还省事儿,金银花,杭菊花和莲花,泡着饮。然后足够发扬算术神仙的特长,告诉陈老爷:“三花清疫方剂,是国宝级的好东西,流传了几千年,谁用谁好的华佗再造方剂。有病治病,没病清火防疫。药到病除。陈老爷,你就瞧好吧。”然后把方子递给了庆丰,让按方挠药,而且保证药到病除。庆丰拿上药方,满脸写满了感恩,大步快走的出往配方取药。郎中目送庆丰走远了,才转身对陈老爷说:“少爷得的是心病,是想人想的,俗话喊花痴。须慢慢调理,急不得。好在就诊及时,只是轻度的花痴。若县太爷找到少爷相思的人是谁,那才会真正的药到病除,不对,是人到病除。不过并无大碍,让多饮几壶三花清疫汤剂,七日之内也就缓过来了。”郎中给陈老爷做了个揖,拿着赏钱就离开了。这下陈老爷放了心,不过心里头也是懊恼不已。活蹦乱跳的下属让自己带着往食了一顿饭,熟悉一下环境,回来变得萎靡不振,追究起来,却与自己也有干系。现状总是有点心疼,读圣贤书太多的年轻人总是这个样,经不住风吹雨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心理水平太差了。陈老爷看着庆丰,就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没老过,但是谁没年轻过,就想帮一帮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庆丰很食了几壶方剂,心火是下往了,青春痘是没有了,可是却闹了肚子,搞的精神头不大好。好在年轻人身体基础好,没有过几日又和原来一样蹦蹦跳跳。庆丰办事儿性子急,等陈老爷的话,等了几天没动静,嫌陈老爷做事太慢了,等不及,只争天天。自己就写了个买身契,要到杨家大院儿往,卖身为奴,看家护院打杂干活都行,不挑岗位,不挑工作,只为看一眼自个儿心仪的杨小玉。卖多少钱不重要,要害是能不能进到杨家大院。庆丰把自己洗涮干净,精神抖擞的来到杨家大院到门口,护院的不让进。庆丰很牛的告诉护院家丁,说自己是来卖身为奴的,以后就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护院的家丁听完庆丰的话,看着穿的整整洁齐,白白净净,两眼闪着博爱的可爱书生,扑哧的一声就笑了。用手推了一下头上的毡帽,露着黄黄的牙齿说:“就你这样的货,我们不要。”

庆丰说:“卖身为奴,嫌货不好,可以讨价还价。现在买,可以不要钱,白卖。”然后摇了摇,拿在手里的卖身契,陆续说道:“有契为约,绝不反悔。”

家丁翻着眼睛,嘻嘻哈哈的笑了,说:“你这模样,卖身别说给钱,就是倒找钱,也没人要,卖身也是要有条件的,你这货肯定卖不动,还白卖呢。赶紧滚远点,免得食板子。”

庆丰听完这话,很是食惊,世道咋变了,自己卖身不要钱,竟没人买。别说给钱卖身,就是倒找钱,人家都不要。这不是揉搓人,这货不值钱,心酸的没有方法,不要钱,赔钱卖都卖不掉,这是个啥世道。反正来都来了,又舍不得走,抬头看着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想趁着夜色,进到杨家大院。抬腿就往人院子里头闯,这点上护院的家丁,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立刻板子侍候,先把傻小子揍了一顿,揍的庆丰有点着急,说话嗓门儿就大,结果是先把嘴巴堵了起来,手脚捆绑着扔到了柴火房。

早起的陈老爷,看点卯的时间还早,就在自个儿的县衙地盘上到处转,心绪愉快,就背了个手,溜哒的来到了县衙的马路边儿,抬头看到一帮人,朝县衙走过来。陈老爷仔细一看,走在前头的是杨家大院儿的管家,立马迎了上往,却看到他们绑着的人儿,是自个儿的下属庆丰,很是食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儿,管家和家丁七嘴八舌说,这人私闯民宅,说是要卖身为奴。陈老爷打开管家递过来的卖身契,打开一看是庆丰写的。再一看,嘴巴被堵着,鼻青脸肿捆绑的庆丰,就乐了。年轻人干啥事儿,随着性子来,捅了娄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陈老爷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先是好言相劝管家和家丁,让他们先回往,这事由县令陈老爷来处理,有啥事儿会给杨老爷说,管家很给陈老爷面子,众人就回往了。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庆丰,陈老爷憋着劲儿,没有敢笑,然后给松了绑。心里想着,这傻小子是该揍一顿,而且要狠揍一顿,真是傻到家了,不知道被打清醒了没有。扯下了堵着庆丰嘴上的布头,听得庆丰呜呜的哭了起来,委屈的说:“没有私进民宅,也不是真心想卖身为奴,只是想进杨家大院。”陈老爷哭笑不得,看着老实的庆丰,陈老爷眼睛一瞪,做了要扇巴掌的假动作,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再嘟囔,就再揍一顿,柴火房里蹲了一宿,挨了顿揍,还没有打醒。”庆丰听到一愣,嗓门儿立马小声了起来,陆续嘟囔着说:“还没进往,还没说话,不问青红皂白,就揍了一顿,然后堵着嘴不给食饮,饿了一宿扔到柴火房。”陈老爷看还没有走出状态的庆丰,就恐吓的说道:“再没完没了的废话,按官府律制,功名不保。”吓得庆丰立刻闭了嘴,同情兮兮的问陈老爷该怎么办。陈老爷知道事情的来龙往脉,心里头只想笑,表面上假装非常生气,严厉的呵斥庆丰:“打得好,书生不喊人很揍几顿,恐怕是醒不了。圣贤书上教的,那是鸡汤,能不能对上铆,两茬事儿。现实江糊应该怎么做,那就得先挨顿揍,打个鼻青脸肿,灵魂出窍。身为朝廷命官,为情所迫,要卖身为奴,辱没皇家风范,有辱斯文。这是板子食的太少的缘故,要是再胡闹,就革了功名,如门外头的那条狗都不如。朝廷官吏哪点儿不好,领着官响,啥心不操。给的是少了点儿,混个肚肚圆也没问题。不就是喜欢上了貌美如花的杨小玉,就把自己整得疯疯癫癫,傻了吧唧,为了瞄一眼美女,卖身都情愿,还不要钱,真是傻到了家。快把那个卖身契给我撕了,把人气死了。”

庆丰(第五节)

晚饭后,杨老爷和夫人,看见蹦蹦跳跳的杨小玉,心生欢喜,杨老爷闻声夫人正在念叨,“要说咱家小玉,年龄也在往二九上跑,女大不中留,该出嫁了,太过富养了,还傻乎乎的,蹦来跳往,不知道会嫁怎样的夫君,为父为母,着急,也只能听天由命, ……”杨老爷听着皱着个眉头,撇撇嘴说:“老娘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杨夫人听着也不生气,看着高兴奋兴的杨小玉,心里头既兴奋又有点儿着急,陆续说着轱辘话。正在蹦跳着踢毽子的杨小玉,听着母亲叨叨唠唠,不在乎笑嘻嘻的说:“正玩儿的兴奋呢,别扫兴,女儿的姻缘,听父母的安顿。本小姐苦读冷窗几载,本想往博取功名,无奈是女流。幼小时活泼可爱,从未加进尿尿和泥的游戏。成长的天真烂漫,人见人爱,花开花开,没事儿也喜欢吟诗,现在就朗诵给你们听:'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春眠不觉晓,天天蚊子咬。'不敢说过目不忘,但可以做到张嘴就来,琴棋书画皆有培训,琵琶更是弹的专业八级,听的人都夸着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呢,亲朋好友无不赞扬,这样的美女还能嫁不出往,还会往做圣斗士,妈妈,你想的太多啦。”

杨老爷看着踢毽子的姑娘,享受着天伦之乐,“家有小女初长成”,杨老爷和夫人是天天看着,天天向上的杨小玉,咸食萝卜淡操心。一不小心,就看着年过二八,面色红润,青春作伴,杨老爷和夫人也只能随遇而安。姑娘的婚姻大事儿,早早的就在做安顿。

起先帮忙的是夫人的本家。夫人有一个绕了好几个弯儿的远房侄儿子,天资聪明,早早的考取了功名,顺利录取为天朝的官吏。面相上地阁方圆,两耳垂肩,眼底闪着光线,脸面上不胖也不瘦,腮帮上还有两块疙瘩肉,那是侄儿子年轻时候的模样。通过几年的官位培植,官家生活渐变适应,官场上如鱼得水,磕头准则,会说官话,功名博取的早,官位子也就做得大了起来。这几年乡绅喊为知府老爷,光磕头不操心不做事儿,现在的相貌,更加的富态,身高八尺,腰围七尺。夫人听说侄儿子的正房夫人,因为食的太好,营养过剩,肥胖过度,驾鹤西往。夫人就想喊杨小玉往填做正房夫人,啥都说好了,明媒正娶。知府老爷早就听说远房亲戚的娘家,有一个姑娘喊杨小玉,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因官场应酬繁忙,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往看三绕两绕亲戚家的美女,至到正室夫人突然的离往,知府老爷左眼皮跳,没来得及往上香还愿,就飞来了一只爱情鸟,是有好事来到。知府老爷点儿不背,躺平也会有好事,瞌睡遇上了枕头。赶紧带着一帮人,在媒婆的导引下,亲自来下聘礼,见到杨小玉就激动的走不动路了,心潮澎湃。见了杨老爷和夫人,他们说啥都答应着说好,做正房夫人,明媒正娶,杨老爷和夫人见状,也就兴奋的喜笑颜开,生猛海鲜的直夸知府老爷,长得年轻长得帅,很富态。杨老爷觉得婚嫁细节,在饭桌上谈更为适宜方便,立刻就安顿了郑重的家宴,把酒换盏,喜气洋洋。细节也谈得非常的开心,唯一不足的是,知府老爷威猛胖大,不小心把椅子坐的垮塌了。杨小玉看到未来夫君的模样,就被惊吓了一跳,见过胖的,没见过这么胖的,胖的都方了。知府老爷见提亲下聘礼的事情顺利,虽迷的不想走,但还是在手下搀扶下,顺利的回到了知府的府第。杨小玉想着未来要跟方胖的油腻大叔,同床共眠,心里就特殊不乐意,撒着娇的给杨老爷说不乐意的理由,不过杨老爷还是坚持着说:“姑娘家家的,懂个啥。女人嫁人就要找家境殷实的,一辈子不受累不食苦。好不轻易碰了一个朝廷的高级命官,别人想嫁还没机会呢,我替你往嫁,知府老爷还不要我呢。宝贝闺女儿,你就预备好食香饮辣享福吧。”说的杨小玉一脸的不兴奋,不过杨老爷还是多了个心眼儿,看着知府老爷前脚走,后脚自个儿就亲自到州府往,看看未来的姑爷。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到了地方,见到的是知府老爷正在娶媳妇儿,娶的是省府老爷的姑娘,那个娶亲场面大的呀,让杨老爷瞠目结舌,自叹不如。知府老爷的府第是张灯结彩,吹吹打打,官轿是排着队,送贺礼的,请安的,敲锣的,吆饮的,抬东西的。 杨老爷费了牛劲儿,才见到穿着一身新装,胸前戴着大红花的知府老爷。杨老爷很生气的质问,这是咋的个事儿,知府老爷嬉皮笑脸的说:“等不及了,若等娶上你家姑娘,这几日饮的养肾参茸汤,让你爽的劲儿早过了,实在等不及了。同朝为官的省府老爷有女,刚到婚嫁的年龄。为了让我迅速过上幸福生活,忘掉生活的烦恼。就催得急,令我将姑娘赶紧娶了,听上峰的话,食饱饭。平日里省府老爷待我如兄弟,抹不开面,再加上姑娘长得如仙女一样。就顺水人情,顺水推船,把省府老爷的姑娘,给娶了,纯属友情赞助。你家姑娘觅不到适宜的人家,我也按这等规模,把你家姑娘娶到府上,美中不足的是只能做妾,没有名分,你看可好。”这话听的杨老爷鼻子都歪了,一看一问,啥都明白了,人家知府老爷就没把娶咱姑娘的事,照着个事,自个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姑娘嫁过往只能做妾,回到家把事的经过给夫人一说,夫人气得晕头转向,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明白了,不是一个社会层面,就不要往那个圈里头凑,硬凑进往,自己把自己整的其辱无比。杨小玉可心里特殊的兴奋,心想,啥事儿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咱家是黄花闺女啊,高攀婚嫁,整了一个连小老婆都不如的小妾,没有名份,别说姑娘委屈,就是我们两个老辈子和杨家,都委屈,太掉分儿。”杨老爷委屈着说,夫人附合着说:“做知府老爷就了不起,我们在他眼里都成要饭的了,我们的辈分都比他要大呢。”杨老爷和夫人,生气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宣泄着情绪,享受着嘴上的快乐。倒是知府老爷明事儿,不几日修书一封。道了个歉,下聘的聘礼留给杨小玉,不用返还,留下自用。想高攀知府老爷的婚事,也是黄了,杨小玉兴奋了。杨老爷和夫人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就不往深究,倒是落了一笔额外之财。

隔段时日,杨老爷的一个倒腾私盐的盐商,贿赂官府,一不小心发了财。土豪有了钱,就想着完成人生的第一个梦想,多娶几个妾,因为皇上就是妻妾成群。盐商跟杨老爷有生意往来,早就听说杨老爷家的闺女儿,知书达理,很青春。就想着娶来做妾,杨老爷看不上盐商,虽然富甲一方,却无半点文墨。虽然也是苦出身,贩私盐也是混个肚肚圆,籍是农丁,爆富之前可是个三木有的主,木有片瓦之房,木有立锥之地,木有文墨点滴,整个赤贫壮丁。江湖上贩私盐就需要这样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除了熟悉盐和钱,也是六亲不认。没想到三整两整,把三无有的帽子甩掉了,拿命博了个有房有地,假装有文化。人实诚,好交友,更是喜欢饮酒食肉,要是食酒,有谁饮了就晕,闻了就醉,会难受的一宿想不通。 与友商协作生意顺,自己挣上了钱。为讨杨老爷欢心,直接就喊爸爸。听的杨老爷直摇头,看到友商的份上,客客气气。把这事儿告诉了夫人,夫人生气的说:“咱们也是有身份的人。姑娘往跟一个富贾做妾,可没啥值得炫耀的,掉分儿都来不及,家境尚好,不必如此。要是成全这事儿,以后咱们脸上,既没面子也没里子。”杨老爷也就告诉盐商,“我家小女,己有婚配,草花有主了,谢谢你的厚爱。年轻后生的你,相貌英俊,年轻有为,富甲一方,别说找个妾,就是找一个娘娘都能成。”就夸奖着拒绝了这事儿。暴富的土豪和读书的儒商的巅峰对决,刚开场就早早的收场了。

杨老爷和夫人为杨小玉婚事忙活,也是老年人生的一大快事儿。忙活了一阵得来的消息,都是很喜欢杨小玉,只是高不成低不就,难得有一个平衡。不怨天,不怨地,莫说青山多阻碍,只怨运道还没来,全当是运动,为了身体好,忙繁忙碌瞎忙活。年老的父母,干不动的食不动,能动的就是心眼儿,瞎操心。夫人常跟杨老爷叨唠到:“嫁闺女,等不及,三等两等,初长成的女儿,就没有那鲜嫩劲儿。给觅的婆娘还是跟前儿的好,千山万水是真情,可见面不轻易。要是比武招亲能行,进赘一个武林高手,也未尝不可。比武招亲可苦了姑娘,可得练功夫,武林打拳那可得真功夫,还是蛮难的。家里的小子整了对石锁,说是练胸肌,练了三个月,还没他妹妹的高,饭量可是大了不少。实在不行左右再瞧瞧,整个相公进赘,好食好饮好招待,没个不情愿的,就不信这么大的一个江安县还找不到一个姑爷。”夫人的啰嗦,让杨老爷想起了那天和陈老爷一起来的那个相公。那年轻相公长得是方方正正,又在县衙做事,是个朝廷命官,食官饭的。看着也有些前程,就是不知是否已婚娶。杨老爷想到这儿,转过身看着夫人,夫人面对着杨老爷接着说:“那天陈老爷,带来的一起食饭的那个年轻人,陈老爷肯定熟悉,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品级低一点啊,年轻嘛。闲暇之余,给陈老爷叨唠叨唠。”

听着夫人没完没了的车轱辘话,杨老爷先是听着,敷衍着,不过听到夫人说的有些理由,杨老爷就认真了起来。对夫人说道:“这两天就要到陈老爷那里往,往看看,来而不往非礼也,干事情都要克己复礼。哪天往再看看黄历,读书之人好这一口,按黄历往做,心里踏实,三六九顺。”

“老爷,要往陈老爷那,那好啊,那天来的那个相公人,看着腼腆,是个童子,举止得当,长得也撑撑头头。顺代问问陈老爷呗。 ”夫人顺着话茬说着,没想到杨老爷也这样想,就兴奋了起来,叮咛着,给杨老爷安顿着要问的话。

“说的对。想起来了,那天和陈老爷一起来的那个相公,说话举止还行,感觉胃口好,牙口也好,牙口好,食饭就倍儿香,食饭香饭量就大,那天似乎食了三斗碗,那天的饭菜肯定合胃口。食相有点拘谨,初次咋来,情有可原哦,要是不拘谨肯定还要加上一斗碗,只是在杨家大院,不是高老庄,没有放开。胃口好,饭量大,人实诚。”杨老爷给人贴着标签儿,回忆着说。

“俺家的闺女,也到了扎红头绳觅婆家的时候,为父为母啊,总是要多多考虑,多一个抉择,总比只有一个抉择好。”杨夫人说着,杨老爷附和着说:“唉,那是,那是。”

正在一边做着女红的杨小玉,听过给觅婆家的事儿,那不是一回两回,那是一年两年。张家的姑娘李家的汉,对上眼,不轻易。只要静下心往想,这一两年正在走向老年的爹娘老子说的都跟自己要嫁哪个相公。又闻声父母在说自己的婚事儿。说到那天来的年青主薄,不知不觉的就感觉到挺不好意思,立刻停止了手上的针线,有点儿脸红的,慌忙说道:“又在操心我的事儿了,嫁人,可要找一个情愿的。现在哪也不想往,就伴着爹娘,不过女儿也大了,不能一辈子伴着爹娘不嫁人。女大不由娘,最终还是要出嫁的。这事儿,一句话,当然听爹娘的。”说完,自己觉得有点害羞。转身就停止了蹦蹦跳跳,自个儿回到自个儿的闺房里头。

杨老爷一听就明白了,自个儿的姑娘大了,已经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喽。现在是“我家有女初长成”,有心思了。看着自顾自玩的杨小玉,爱怜的说:“傻丫头,真乖。”

陈老爷到杨家大院,县太爷出门的阵仗,给杨老爷那是个长精神。咱这会儿往看看县尊陈老爷,也得认认真真,比不上官府的排场,也得有认真的态度,没有排场是没有能力。出门认真得先仔细算算,杨老爷拿着黄历一翻一看,选了个好日子。到了那天儿,天气真的特殊好,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心绪也跟着清爽了起来,心里头觅思,黄历好,看得远,算得准,几千年的风水,显现的是精华中的精华。杨老爷收拾停当,往那一站,立马有了老当益壮的感觉。感觉老是有点老了,尚可有点青春,心里想着,和我一样的地主,讲究营养的没有几个,因为注重营养,杨老爷当下的感觉是,不傻不颠,饭量尚好,肺活量还行,说话的嗓音还有底气,吐字也清楚,没有排尿不畅,尿后余沥失禁,腰膝不酸软,精神尚好,趁着没有老悼牙,挠紧时间上蹦下跳,左右蹦哒,这样才对得起要跑掉的青春尾巴。

进了县衙,直奔后院,见陈老爷刚忙活完,正在躺椅上躺着呢,陈老爷看见了杨老爷满头大汗,像走亲戚似的赶路过来,就关怀的说道:“嗨呀,来随意溜溜哒哒,就像玩儿一样的,看把事弄的认真的,杨老爷追求完美,那也是出了名儿了。过来就是饮个茶,最多就是饮二两,有必要走得这么急。”杨老爷看着闲静着的陈老爷随口说道:“是啊是啊,走的急了,不就是想早点见到陈老爷。”陈老爷见日头正当午,正是饭点儿上,就尽地主之谊,安顿食饭,杨老爷也不客套。只是告诉陈老爷,你的地盘你做主。陈老爷干脆就把杨老爷领到了县衙的食堂,老大食饭的地方是单独的房厅。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衙役赶紧招唤饭食,有酒有肉。两杯酒,一下肚,两人就不见外的食饮了起来。食的兴奋,陈老爷想起了这几天情绪不佳的庆丰。想着让杨老爷把庆丰仔细看看,替女儿细细的看瞧,选个帅的,正青春的,就趁着酒劲儿。把庆丰喊喊了过来,说是让给杨老爷敬酒,杨老爷明眼人,这是陈老爷让我把庆丰认真看看,合不合姑娘杨小玉喜欢的品种,庆丰敬酒的时候,也就微笑着细细的打量。庆丰敬完了酒,正傻站着,陈老爷立刻给他找了个事儿干。打发着走了。杨老爷可就话多了起来,不停的打听询问,拐弯抹角的问陈老爷,陈老爷心里明白。趁机详详尽细的把庆丰的情状说了一下,又说了近日相思过度,急火攻心,当做谈资私房话说给了杨老爷听,杨老爷听的是津津有味儿,哈哈大笑,顺着陈老爷的话说道:“单相思,有意思,害人啊,不偿命。”陈老爷顺着杨老爷说:“新来的手下,朝廷命官,顺带着参与了家宴,搞得情进相思,这个是我的不对,但也不能全怨我,你家姑娘有玉环之色,进情太深也是情有可原。傻小子是个靓仔帅哥,就是农户家庭,到这来做主薄,也有我给帮的忙呢,品级不高,也是朝廷命官。左问右问的,是不是想让做东床快婿,相公确实没有什么坏毛病。待人有礼貌,公干也很不错。”杨老爷听着陈老爷的介绍,打着哈哈,既不反对,也不认可。搪塞着说,这是夫人的意思,回往才思量思量。陈老爷悠然的说着:“人不错,这两天傻小子,想你家杨小玉,情真意切,也是走火进魔。细细说来,我也不该带上他到处往瞎转,落得个单相思,别的都还好,有点儿门不当,户不对,若你家姑娘有意,不仿慢慢来。就是杨老爷不知是不是有点想法,没准是一段好姻缘。”陈老爷说的有点儿直白,杨老爷搓着手惋惜的说:“人是很周整,白白净净,陈老爷你说对,就是有些门不当,想想辙,慢慢来。”陈老爷点着头说:“那也对,这事儿急不得,来日方长。”陈老爷对这个事情,热情的很上头,很是积极,但不敢大包大揽,陈老爷心想,剃头挑子可不能一头热,那个傻小子见了一面,就犯单相思,心急上火没有辙,想的是死往活来,不管庆丰怎么想。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做主,陈老爷和杨老爷,可不情愿一包到底,怕也是担当不起。他人一辈子的事儿,还得让人家自个儿做主。杨老爷说的对,这门婚姻门不当户,陈老爷想帮一下庆丰,却不知道该怎么帮,这得让陈老爷仔细想一想。陈老爷婉转的说:“往找庆丰的生辰八字,改天拿给你。先看看,庆丰是不晓得的。觉得行就往算一算。没准还是一个好姻缘呢。”杨老爷心里想,陈老爷的安顿和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笑嘻嘻的连连点头。陈老爷心里想着,让杨老爷拿着生辰八字,往翻翻黄历,找找媒婆儿,至少要请月下老人掐算掐算,月下老人在哪,谁也没见过。拿不定主意的事儿,最好往问问神仙,谁也没见过,免得以后办事儿的人负全责。

回到家里,杨老爷把来敬酒的庆丰仔细看察后的印象,说给夫人听。对庆丰的印象还很不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夫人听着听着:“再往把庆丰的事儿,好好打听打听,找陈老爷需要生辰八字。咱小玉岁数也大吧,小伙子长得还算周正,白白净净。估量能对上咱姑娘的眼。。”

转天儿,傍晚时节,食完了饭,杨小玉搀着母亲,撒着娇,说着话,打着饱嗝来到了杨小玉的闺房,房子坐落在内院的偏僻处。杨小玉的闺房,布置的香艳可人,给人一种温温的柔柔的感觉。夫人看着青春在线的闺女,就是不说话,光看着,都喜上眉梢,心里在想,女儿的年龄慢慢的大了,最终是要找一门婆家,自己的娃自己爱,给青春作伴的女儿,必须找个好婆家,鲜花不能插在牛粪上。就想起了陈老爷带来的庆丰,夫人怎么就想起庆丰,而没有想起其他的人呢,人跟人是有缘分哪,要不月下老人都活了几千年,婚姻要是没缘分,那老人家早就累死了。

“小玉呀,不嫁人啦,傻兮兮的笑,傻兮兮的天天玩儿,为娘的,为你发愁。”杨夫人打趣爱怜的说着。

“愁啥呀,有啥好愁的。嫁人也得嫁个好的,一天到晚的,说的全是嫁人的事儿,听着都烦。这不挺好的,我还不着急呢”杨小玉不在乎的回答着,陆续踢他的毽子。

“不着急,为父为母可看急。不着急,是你还小,不懂事儿,等懂事儿了,着急可能就迟了。总不能天天待在闺房里,绣花秀鸳鸯。现在二八,花开花落,就又长了一岁,光阴让人变的老往,光阴就像水是滑过往的。”

“没事儿,还小着呢,急嘛呀,用不了那么急。”杨小玉自个儿都感觉说的话没有底气,有点害羞。

夫人看着杨小玉,杨小玉羞涩的搭下了眼皮低下了头。夫人一下就明白了,咱家姑娘羞面大。趁热打铁的说道:“二八了,也该觅个相公,锦衣玉食,那有女大不嫁人的。这左说右说,也没让你开窍。”杨小玉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着急的母亲,开心的笑了起来,自己也露出了羞涩的神情。被母亲的笑声感染,自己也笑了起来。看着笑着的杨小玉,夫人知道这闺女儿,把刚才说的那些话,认真的听了进往。玩的尽兴笑完了的杨小玉,搀着母亲走在廊道上,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说话了,静静的想着。母亲夸奖的,跟陈老爷一块来的那个相公,确实是白白净净,说我一点没注重,那也不对,说一见就有脸缘,也不对。这个相公品级低了一点儿,年龄往上长,没准儿以后还要发展,说不准也能进官进相,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今后的食穿用度,还是能够保证的,还有母亲老给我说这个,看来母亲是有那么点意思,嫁给这个相公。父亲也是煽风点火,也认可这事儿,杨小玉左思右想。就停下了脚步,面对着母亲,有点不自然的说:“只要爹娘有意,我也就有意,一切听爹娘的。”杨小玉心里知道,不管点头同不赞同,都得顺着父母之命来走。从小熟读《女儿经》,三从四德是做女人的基本,这点感悟还是有的。小女子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光的麻的没得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咱家地主有余粮,没出嫁之前还能见一面未来的相公,这相公长得还算周正,多给了一个抉择,可别敬酒不食食罚酒,被家长和老辈子埋怨嫌弃,划不来,不管怎么上跳下跳,还得听父母之命。

第六节

静坐在几案边的庆丰,皱着眉头,满脸的苦思样子。深思让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少年时候的家乡,农时不忙的时节,老辈子围坐在祠堂里,续茶谈天,说的事儿,讲的话,漂浮在自己的眼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记住了,没听懂,总觉得博大精深。庆丰正在慢慢的明事,人世沧桑,错过的迷人风景,失往的美好时光,总是想着往弥补。想把事儿弄明白,是因为拥有青春。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二度再青春。人这一生,生老病死,也有季节的区分,啥点儿上该干啥,冥冥之中,似乎都是掐算好的,风烛残年八十过,人生就没有了梦想,已经走在了人生世界的尽头。庆丰想起了年少时,曾经坐在大榕树下,听老辈子的乡绅,讲曾经的事情,暗自庆幸自己听懂了。否则不会往苦读博取功名,明事的时侯会懊悔的用头撞墙,力度把握不好,就会撞成了脑震荡,人生真的从此会与众不同。人生最好的时光,不要错过人生漂亮的风景,庆丰知道,自个儿很努力,也许努力一辈子,还没有人家的起点高。仔细想想,真的是富贵有命,成事在天。天天见面的顶头上司陈老爷是自己的表率。

江安县的陈县令,接地气,见到的人都喊陈老爷,读圣贤书,做父母官,没有官架子,脾气好,为人随和,再加上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龄,都公认是个好县令。基层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往,风餐露宿,收费摊派,安顿劳役,要干的活数不完,干完的活也数不清。每年还要满考评述,不光要干得好,还要说得好,朝廷命官,天朝是有规定的。不过要是过于认真的干,陈老爷没准儿天天都会忙得虚脱,好在有悟性,要是天天都忙的晕头晕脑,那可是天生的缺根弦儿。陈老爷可不会那样的往干,头晕眼花是自个儿的,干的活儿是朝廷的。现点上偷点儿懒,过得往就行,不求辛劳功高,但求州知府别找麻烦。一任县知府,十年雪花银,陈老爷的生活滋润着呢。陈老爷可是有操守的知县,是有底线的,经常告诉同僚,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这个人,最大的特征,就是不贪。”多好的县令大人啊,要是在他当任的县界当老百姓,一句话,幸福死了。要是老百姓也说陈老爷不贪,那真的是扯的蛋蛋疼。小贪少拿是生活常态,能顺点就顺点,尽可能多食多占点。要不怎么能合群,早就从这个知县位置上滚蛋了,以为陈老爷多食多占的,全拿回家了,那倒是没有,任上得来的钱财,大头先要孝敬知府大人知州大人的。陈老爷深知其中的加减法,只不过属于自己的雪花银沉淀下来,少一点而已呀,细水长流,安全啊。官场风俗潜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还是要按着点来走,每年的“三敬”,还是要做的,大家都在做,就你不做,难不成是鸡群里头的战斗鸡,以后在群里头怎么混。陈老爷不是江安县的人,但已经干了两任县令,没点儿能力是不可能的,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把这当故乡沉淀了下来。最兴奋的事儿,就是到同场的举人,同窗好友杨老爷,没事常来看看,就像回娘家,顺带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只要到杨家大院,跟杨老爷往那一坐,话就不知道怎么就多了起来,话顺特殊的投机,两个人穿一条裤子都嫌肥。陈老爷也是常回大院看杨老爷,杨家大院就是陈老爷的第二个家,饿了缺钱花,来打秋风,想杨老爷了,也来打秋风。有时候穿个官服,绝大多数是便装随意,三伏天的时候,穿个大裤衩就过来了。人有了钱,这朋友就多,杨老爷的朋友很多,但是呢,能尿到一个壶里的,却只是陈老爷,缘分啊。陈老爷不是江安县人,家乡是邻县的。因为天资聪明,打小读私塾学堂,就投奔到了江安县自个儿族人家里,启蒙学童时,就跟年青的杨老爷在一起。杨老爷特殊喜欢陈老爷到他这里来,两个人聊着天儿,饮着小酒,这两个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人,都找到了感觉,欲仙欲醉,飘飘然。酒逢知己,食酒谈天儿,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儿。朋友不是找来的,感觉不是学来的。王八喜欢绿豆,是对上眼的,是缘分。陈老爷也跟杨老爷一样,官场上大家喊县尊老爷,平时里大家都喊陈老爷,县尊知县喜欢大家喊他陈老爷,风俗如此,这称唤接地气,跟乡绅能打成一片。

年轻时候,两个人没事儿,经常在一起,恰似同学少年,风华正茂,青春无敌。年轻的时候不发生的故事,都对不起青春。江南盛夏的天气,格外的闷热。说苦读三伏天那是瞎扯,白天坐到那,汗就淌不停,擦汗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把书读进往,三伏天读书是假装的样子,小小少年,三伏天的白天都是这样的。晌午艳阳高照,两个人就想着出城门儿,到城边的河滩,水浅的地方泡水往。泡在有树荫的水里,比那个晒太阳舒适多了。两人刚出县城的门楼,就看到了卖菜的摊儿上,有一个特殊大的西瓜摊儿。卖西瓜的摊边上,站着一个收钱的水嫩女孩,长得跟西瓜一样水灵。年轻的陈老爷站在那看着,就走不动路了,杨老爷也想趁机搭讪,两人顺道往买了一个大西瓜。杨老爷看出了陈老爷的神态,两人确认了眼神,一致认为卖瓜的女孩,是未来要娶的媳妇样子,长得跟西施一个样。在西瓜摊边,把西瓜打开食了起来,两人食着食着,就拿西瓜皮打玩。杨老爷拿起一块西瓜皮,冲着陈老爷就打了过往,没成想陈老爷眼尖,看着飞来的西瓜皮儿,一猫腰就躲到了卖西瓜的西施后头,杨老爷的那块西瓜皮打的准头大了点,直接就飞到了西瓜西施的脑门儿上,西瓜西施生气的挠起了西瓜皮,瓜皮就飞向了杨老爷,这下好了,陈老爷的西瓜皮和西瓜西施的西瓜皮同时飞了过来,二打一,打的杨老爷手里拿着食着西瓜,一面往河边跑。西瓜西施拿西瓜皮打人,就像武林高手使飞镖,镖镖中的。杨老爷二打一,块块西瓜皮直奔脑门儿,把杨老爷从西瓜摊儿,打到河滩边,掉到了河水里。杨老爷干脆就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等慢慢的爬起来,发现陈老爷跟西瓜西施,两人已经眉来眼往,成了战友。杨老爷打西瓜皮,打了个寂寞。

陈老爷回了家,感觉身上热血沸腾。当天晚上就有些发烧。第二天,陈家人往问杨老爷咋回事儿,杨老爷把昨天食西瓜打西瓜仗,碰到西瓜西施的事儿,讲了个明白。陈家赶紧就往请郎中,郎中看相切脉,说是得了见人着急的相思病,开了平息顺气儿的药方,说要彻底根治,得把那个让他着急上火的人找着来。陈老爷听了之后,心里头暗暗兴奋,这药方不就是让把西瓜西施娶回来,人就不着急上火了。陈老爷跟家里人一说,家里人开始不赞同,但是看着病的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的陈老爷,只好往请媒婆,跟西瓜西施的家提亲。瓜丁人家见是官家提亲,喜极而抽泣,连说高攀,但见提亲的媒婆,能说会辩,代表官家言辞诚恳,就赶忙答应了。说是一见钟情,千年也不一定修来如此缘分。陈老爷心里清楚,这病要是装的太轻,装的不像,不假装走火进魔,哪能够把西瓜西施娶回家。陈家答应这门婚事,也是挠着头,官民不同道,牵强赞同。陈老爷知道了提亲的结果,没有三天就下地,活蹦乱跳了,剩下的就是按媒婆说娶嫁仪式,选日子订婚走起来。好在两家老辈子人家有高人,按媒婆的说辞,族人相聚后都赞同,最后陈老爷和西瓜西施喜结连理,走到了一起。爱情就像一团火,执着是取得圆满结果的必要条件。陈老爷迈着果敢的步伐,终于抱上了西瓜西施,心想事成,圆了爱情梦。至到杨老爷看着陈老爷抱着西瓜西施,才缓过劲儿来,这辈子最不该打的西瓜皮,就是打在西瓜西施脑门上的西瓜皮。打就了一门姻缘,看着陈老爷抱西瓜西施进洞房,心称心足,自得洋洋的样子。年轻的杨老爷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上,打两块西瓜皮,满心的懊悔。

好的故事都是想得到的开始,想不到的结果。西瓜西施的婚嫁,不是门当户对,也不是指腹为婚,是一见钟情的故事,西瓜西施以自己的颜值,改变了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追求到了幸福的生活。能够依靠颜值来食饭,就不要没事儿往种西瓜了。陈老爷和西瓜西施婚后,足够发扬各自拥有的资源优势,时间证实,所有的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有可能。随后陈老爷考上了举人,做了朝廷命官,通过西瓜西施,在江安城郭又买房又买地,等有了儿子有了姑娘,就落在了江安县,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美人相陪。陈老爷利用自个儿的官本资源优势,可着劲儿的买地。西瓜西施的娘家,足够发扬把握种西瓜的独家种植,可着劲儿的种西瓜。种西瓜是家族人的绝活儿,通过资源整合,陈老爷和西瓜西施,团结一致朝钱看,卯足了劲儿的发家致富。家是发起来了,可人也过了不惑之年。但是西瓜西施在西瓜的滋润下,虽然到了发福的年龄,体型依然保持的玲珑有致,前凸后撅腿子长。弯弯的眉毛,丹凤的大眼睛,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滚床单的时候,陈老爷欲罢不能。西瓜西施已经有了孩子,仍然青春靓丽,吸精有术,驻颜有方。搞的不惑之年的陈老爷骨瘦如柴,准则的瘦地主和胖地主婆的形象。赶紧往找有祖传秘方的中医把脉,想让自己胖起来,郎中神异兮兮的告诉他,“远离房事”,陈老爷理解有点偏差,自此以后,成了睡觉不回房,不上老婆的床,刻意单睡,遵照老中医修炼的养肾秘方,固本生精,就一个月回家一趟。平时坚守在县衙的岗位上,给全体县衙同仁,做一个爱岗敬业的表率,假装一心扑在干活上,搞得县衙的人都不爽。西瓜西施会保养的秘诀,惹的杨老爷的夫人也向她请教,夫人之间对美容的探讨,形成了一个很时尚的研修话题,“怎么能让自己永保青春。”杨夫人很认真的讨教西瓜西施,西瓜西施文墨有限,但是对杨老爷的夫人是很认真的,两个人有着天然的亲切感。告诉杨夫人说道:“咱俩家里的掌柜,好的像兄弟哥们,就是异姓兄弟。咱俩情深谊长,话投机,说得来,要是别人就不告诉了,驻颜的秘密,就是把西瓜皮切片,敷在脸上,脸上肯定没有青春痘,并且是青春永驻,水嫩肌肤,不信试试。”试试就试试,有段时日,杨老爷每次看到的,就是敷满西瓜皮的,那张熟悉的脸,夫人原有的靓丽,在杨老爷的眼睛里,慢慢的就变成了翠绿的西瓜模样。陈老爷怎么也没有想到,随便跟哥们儿打一个西瓜皮仗,打了个媳妇回来,而且是西施级别的,真人比西施还要好看多了,陈老爷心里也知道,西瓜西施比西施,当然还是有差距。西瓜西施的祖上,世代为瓜农,有种瓜的技术,只是跟陈老爷结百年之好之后,才变成了当地的种瓜大户,才发家致富。光有独家技术秘诀没有实施的条件,理想是不可能变成现实的。把握的祖传秘方,也许会成为废纸一张。陈老爷娶了西瓜西施做媳妇,彻底让西瓜西施的娘家,由普通的种瓜大户,变成了人见人爱的瓜农协作社。让世代为瓜农的种瓜技术,发扬光大,造福一方,传承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资源互补才能做到。陈老爷对种西瓜也是上了头,用了心,整了一大片地,年年种西瓜。这样媳妇的族人,特殊是老丈人和丈母娘。都高看陈老爷一眼。现在陈老爷儿子都该有儿子了,在江安县的城边上,认真的买了一大院房子,也算官农结合的一家大户。闲暇之余,一抬腿就回到家里了。平日里就在县衙里头,休息食饭,倒是有了大把的时间。闲暇之余,狎妓听戏,娱乐活动就丰盛了起来,没事的时候自己也哼上两句,既是票友又是粉丝。闲来无事一抬腿就到家,想找人唠嗑,说说青春时的梦想和抱负,当然是抬腿就到杨家大院,要是把梦想和抱负,跟地摊上烤红薯的说,没准人家说碰到了个神经病。

说梦想的时候,必须找对人。说相思的时候,不但要找对人,还得找对地方。亲戚是越走越亲,人情是越说越近。陈老爷见到杨老爷,杨老爷又来见陈老爷,话是越说越多,坐的是越来越近。在县衙,陈老爷告诉杨老爷说:“西瓜西施回娘家了。在那个地儿,置了点房,置了点地,家产娃娃也在那儿。只有我这老西瓜皮在这儿,清静,饮花酒,到戏园,里头轻松轻松。饮花酒更为方便。出嫁的女人媳妇都情愿回娘家的地界,环境熟悉,心里敞快。”

杨老爷嘿嘿的笑着,打趣地说:“西瓜西施不在家待着,放心不,不过倒是真的轻松,饮花酒觅唱妓听戏,昨天夜里到哪里往鬼混了也没人管。”

陈老爷爷也嗨嗨的笑着说:“偶然饮花酒,不是天天,要不这身子骨哪受得了。平时在县衙里住,虽然落了个浑身轻松,但也有不大方便的时候,西瓜西施的娘家离这块儿,好在不远,也是抬腿就到,闲暇之余,来走也是方便。”

“今儿到你这儿来,有一个事儿可别推辞,就是你带的那个主薄,我是看清了。上回食饭,当时尽忙着谈天说话兴奋,夫人可没注重那个相公,只是感觉饭量好,白白净净。是个啥模样,都没看清楚。”杨老爷说。

陈老爷一听顺水一说:“那还不简单,哪天再做个东,喊到那杨家大院,光的麻的,让夫人仔细看看,说道说道,女人细心看得准。”

两个人边说边聊到戏园里头,食茶听戏往了,休闲打发时间,娱乐生活。

杨小玉是大家闺秀,闺秀可不是没事儿到田里往做垦田摘茶,也不会到膳房往做帮佣,更没有一大早抱一大盆衣服到河边往做浣妇。闺秀要有闺秀的样子。起床的时候,服伺的帮佣,就围着转开了,食完饭就学习琴棋书画,请的琴师画师轮着,在闺房外头候着。每日里充实且瞎忙活,不是抱着个琴,就是拿着画笔。写个诗对个联儿,要是心绪好,小姐姐还做个女红。总之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不想出往,是用不着到大门外头往讨生活。在自家的内院里,都忙的不亦乐乎,哪有时间往除草种地。对标皇上娘娘的准则,杨小玉做的还很不够。经过一番培植,多饮些心灵鸡汤,人和人的区别就有了。小姐姐杨小玉一出场,那感觉,举手投足贤淑典雅,那静站的样子,玉树临风,见了都过目不忘。杨老爷嘴里常叨唠着,“姑娘得富养。姑娘要是穷养,出嫁的时候,要彩礼,不把婆家要得晕头转向,恐怕是停不下来。”这杨老爷财大气粗,站着说话不腰疼。杨老爷和夫人看姑娘,看的心里头那个兴奋。自个儿兴奋是兴奋了,可是大家大户嫁姑娘娶媳妇,那可讲究甚多,阶级社会,阶级越高讲究越多。杨小玉要嫁人,不轻易,全城里找了个遍,门当户对的没几个,没准儿看不上人家,人家还看不上你呢。杨老爷和夫人看着慢慢长大的杨小玉,都已经二八了,心里就开始着了急,再不赶紧出嫁,时光会把姑娘成长的心历路程,写成老姑娘成长的艰难路程。满心的希望最后培植成了一个老姑娘,老姑娘就像压在箱底儿里头的新衣裳,放的时间长了,会过了气,过了节气拿出来穿,衣服是新的,可穿身上咋看都不顺眼。做强盗的都知道,提把菜刀拦路夺劫,该出手时就出手,更何况做姑娘觅相公,该出嫁时就出嫁。要是有幸成长为资深姑娘,恭喜哈,姑娘会随着年龄的增大,准则会变得越来越低,要找到心仪的,更是难上加难,不是因为姑娘,而是因为资深。左想右想的杨老爷和夫人,给姑娘杨小玉找婆家,这事儿是上了头,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偶然的请陈老爷来叙旧,随意坐坐是家宴,陈老爷摆显,带了一个年轻的朝廷命官,白白净净青春作伴,原本是作为备胎储备,现在看来要做主力担当了。左想右想后的杨老爷,让夫人领着杨小玉,到寺院往求一个签。

第七节

初春的梅雨天,细细的下着小雨,轻轻的绵绵的。雨水轻轻滴落在树叶上,润进到土地里,轻轻的雨声,就像在苍穹里,唱的摇篮曲。春天是个发情的季节,也是女人伤感的季节。三月的小雨哗哗的下个不停,转眼大地一片翠绿。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来到了,踏青四月天。天放晴了,大大的太阳照的土地热阳阳,天气睛好引得大家都出来活动筋骨。人群在散发着土地芬香的土地上,在吐青的嫩芽青草地上,恨不得熔化在春天里。不仅茵茵的绿草地树荫下,人头攒动,集市和庙会也特殊的热闹。动物界里的人,搜集了各类动物的优点和缺点,终于快把这个地球展满了。赶庙会,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期许。赶集则是交易生活必须的物质。两个事儿都得干,要不然日子就不畅亮。哪天往庙会,哪天到集市,黄历上写着呢,杨老爷和夫人食完了饭,就拿着黄历认真的翻着,仔细的研究,解读的结果是,跟着黄历走,幸福永远有。按照黄历的安顿,应该先往拜庙会。夫人预备好了香火钱,可心里说着心里话,“年年都往进香拜庙会,年年都给庙里使钱,前年静安寺的主持,来给俺家老爷说,大雄宝殿要翻新。主持不给别人说,就给俺家老爷说,老爷也大方,给了好几十锭银子。想着就心疼,可老爷说,静安寺找咱们化缘要钱,是我们修来的福气。静安寺的主持知道不知道,俺们拜菩萨是真心的,钱也是真的。只求菩萨给一个上上签,要不对不起钱,更对不起咱的真心了。”先往拜庙会,食饱肚子的人,总是把精神层面的事儿放在第一位,制敌的最高境域,是用眼神杀敌。至于抽的签儿,是上签还是下签,算命大师算的准不准,就看心绪了。这女人嫁夫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儿,杨老爷和夫人是认真的。

这寺院在江安县可是有名,喊静安寺,寺院的主持是一个略为肥胖的出嫁人,从穿的僧袍上头,就能感觉到微微凸起的肚子。不用说,寺院里好食的,肯定主持食的最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寺院的主持人虽然食的多,身体微胖,所做的工作也非常劳累,好在食斋念佛态度积极端正,身为胖,又何妨。除了早起晚睡,极尽操劳。天天就敲着木鱼,念着经,口吐莲花。别的和尚敲的木鱼都小,主持食的多且块大肥胖,敲的木鱼也比别人的要大一号。敲这个大的,要敲出震动好听的声响,不食点力气可不行,要用劲的敲声音才对劲儿。主持态度端正,敲出的木鱼声,声声宏亮。这让前来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精神亢进,情绪热烈,紧赶慢赶的往着寺院里头跑。只有这种体格健壮的寺院主持,才能把敲木鱼的事儿给办好了。在这群善男信女中,就有江安县一个特殊有名的红娘,自主创业的红娘模范王婆。天天都怀揣梦想,往静安寺院里头跑,天天听着敲木鱼的声音,就像战士听到了雷雷战鼓,阵阵的鼓声,布满了激情。王婆每每听到,幸福满满,心潮澎湃,睡觉听着都踏实。

住在静安寺的跟前儿,是王婆人生最重要的抉择。因为热爱做媒婆儿,才住在静安寺的跟前,这地理位置好,往后边上走,就是静安寺,是有着高端精神追求的人常来的地方,往前走是个大集市,油盐酱醋茶,出门七件事儿,这儿全都有。生活方便,动中取静,好地方,好风景,自个儿的媒婆工作站,既是站长又是员工,一个人把各类角色全包了,天天有忙不完的事。寺院里头前来上香的信男善女,那人群是一波一波的,有人群的地方,就是媒婆开展说媒的主场,只要有足够的信心,就可能足够的优异。王婆为了方便工作,就住在静安寺的跟前,可以听到主持天天敲的木鱼声,邦邦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伴随着王婆深度睡眠,做着一夜又一夜无敌美梦,让自个儿的觉睡得踏实。更重要的,是来静安寺来上香拜佛的人,很多都是高上人士。月下老人派来主待婚姻介绍所工作的的王婆,天天忙着,东窜西走,东家长西家短,要是张家和李家打起来了,绝对是王婆的功勋,顺道专门给人物色个对象,这个王姓媒婆在当地,可是特殊有名儿。王婆很自豪,在行业里头的表现,属于相当的优异。有时候吹起了牛,感觉就是月下老人的跟班保镖,被派到了江安县来主持爱情妇人工作,决心不辱使命。王婆上下都是嘴,横竖都有理,有邻舍为一个屁打起来了,总是能找到王婆的那条腿。说媒当红娘,做的是有声有色,既搞说媒又务实,还注重自己的形象,没事儿的时候,总是给自己涂点胭脂口红,让自个儿精神头倍儿好,穿红挂绿,人模狗样,喜气洋洋。常挂到嘴边的话是,“当今朝堂上的尚书大人,我都给他插了一腿。”王婆没有说清楚,是尚书大人插了她一腿,还是给尚书大人说了个小妾插了别人一腿。不过这就足以让人对王婆肃然起敬,王婆不仅别人都夸他,自个儿夸自个儿也是镇静沉着,逻辑性强,有时候进行自我夸奖,进戏太深,让听的人都坐不住了。王婆把夸奖和自我夸奖,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街坊上都这么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王婆不屑跟普通人做媒,普通百姓的做媒礼金,收的那点钱,还不够过生活,做媒婆就要有格局,站位要高,要做那些告老还乡的员外,那些朝廷命官,还有那些老财主,拥有土地的老爷,关注他们的婚姻诉求,才会让自己的媒婆工作室,日新月异,兴盛发达。这些人,才是王婆说媒的主要对象,续个弦,填个房,整个小妾,典个妻,那才有钱挣,才能挣上钱。

阳春三月好风景,杨小玉陪着夫人,带上丫鬟,领着帮佣,一块就来到了静安寺。静安寺的主持听到杨老爷的家眷到寺院里来进香,赶紧先把夫人让到寺院的西厢房,赶紧上茶,让小僧人侍候着。未了主持亲自陪着往上香拜佛,亲自敲打木鱼,亲自念经,亲自收香火钱,亲自陪着食茶食饭。夫人和杨小玉来到大雄宝殿,夫人顺手抽签,大户家眷,见过世面。抽出来的签儿,低头一看,是上上签,上头写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递给了静安寺的主持,看在香火钱的面子上,静安寺的主持热情洋溢的,好好的恭维了一番杨小玉。把个杨夫人乐的喜笑颜开,静安寺的主持,请夫人和杨小玉,一块儿往食了一顿丰盛的斋饭。食完了饭,才打道回府,走在路上,杨夫人就忍不住兴奋的笑。回到杨家大院,杨夫人见到杨老爷,喜从心来,兮兮的笑,杨老爷看到了,希奇的问道:“上了一趟香,拜了菩萨,就兴奋成这个样子。莫不是瓜娃子笑媳妇。”说到这儿,杨老爷也笑了起来。

“夫君老爷,今天领着咱姑娘往抽签,抽了一个上上签。姑娘的好运到来啦。”

“写的是啥,若是上上签,当然好。求签就是求个吉祥。”

“上头写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静安寺的主持都一个劲儿的夸,咱姑娘抽的签儿好,好事无量啊。”

杨老爷一听,兴奋的连着说:“好,好,好签好签,这段时间,那个左眼皮老跳,话说左眼皮跳跳,好事儿要来到。”

想啥好事儿,好事儿就来到。杨老爷想着姑娘的事儿,这抽的签儿就……提示这事儿应该先往找。这事应该找媒婆往,询问一下,也好消息对称。古话说的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重点是父母之命。杨老爷想到这儿,心里头就有点想法,着急要亲自往陈老爷那儿,讨教讨教。

过午时节,陈老爷和杨老爷,就凑在一起,在县衙的后院里,陈老爷备了点儿下酒菜,在阴凉的树底下,让衙役支了个桌子,上茶之后。舒适的躺坐着,杨老爷就说上了杨小玉,陈老爷听着,啥都明白,这是杨老爷想着给杨小玉,觅思着找婆家,主意也有了,就是没点破。仔细听来要求还是有的,姑娘杨小玉,大家闺秀,知书达理,那对夫君也是有要求的。杨老爷把寺院抽签的事儿,给陈老爷说了。然后清静的说:“陈老爷,你其实啥都知道,早把事给看透了,咱还说啥,看透了。确实是想给自个儿的姑娘找个好婆家,这事儿也得随缘,要看姑娘的缘分。”

“这事儿轻易,姑娘有啥要求。这是在觅女婿,东床快婿那个不好找,但找一个靠谱的姑爷还是有的。前阵子有个豪门招婿,进赘豪门。出个上联儿,对出下联的,就进赘招为女婿,结果对上的是一个七老八十的童生,又不能毁约,就招了进赘,姑娘可不情愿,觅死觅活。最后花了点钱,把这个童生打发走了。这一招还是不要学,不过可以试一试,万一姑娘运气好,来个年轻英俊的书生,对上的就认作女婿。你看可好。”陈老爷调侃地说。

“那是招女婿,我家又不缺儿子,再说了,凡是招来的女婿,进赘之后,姑娘都难做人,女婿姑娘都委屈。什么比武招亲,那是瞎编的故事,胡扯鸡巴蛋,逗你玩。”杨老爷不屑的说道。

陈老爷兴致颇高,调侃着陆续的讲着:“没逗着玩,对联招亲,比武招亲不靠谱。换个方式陆续游戏,抛绣球怎么样,搭个台子,在杨家大院门口。请一戏班子唱戏,喊姑娘预备个绣球,把球抛给顺眼的青年才俊,或者读书的举人秀才,姑娘看上对眼儿的,就把绣球抛给了他。现在赶紧回往喊姑娘拜师学艺,要把绣球抛的打你的脑门儿绝不打你的鼻子,姑娘的好事就来了。规模整的大一点,看热闹的人儿多一点,抉择面就大一点。咱这儿的人闲着没事儿就爱凑热闹。做小买卖的,爆米花的,走街串户的货郎,做炸酱面的,只要是年轻后生就热烈欢迎。姑娘抛个绣球,谁接着,谁就进赘,杨老爷要做的就是认账就是了。”

“那又是扯,这不是害我姑娘吗,万一秀球落到一个做热干面的后生手里头,杨家大院的门面房,肯定多出卖热干面的饭堂,女婿在那吆饮,杨小玉在那收费,操心一天能卖多少碗热干面。知道你爱食热干面,没准儿又多一个地方不花钱食饭的地儿。”

陈老爷收住了嬉笑,慢悠悠的说道:“不管怎么弄,婚嫁还是先往找媒婆儿。顺着事,靠谱。”杨老爷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弄明白了,就是陈老爷往做这事,那也得往找媒婆儿,要不言不正理不顺。

陈老爷接着说:“咱们在这扯淡,说笑而己不靠谱。”

杨老爷点着头说:“那是那是,我看了,这么一细说,真明白了。不管做事儿,是娶媳妇嫁姑娘,都要名正言顺,都要按礼数来。再安顿食饭打牙祭,陈老爷把你的手下再带来,我仔细看看,当然最好也能让姑娘看一眼,要是能对上眼,不闹脾气,这事儿就顺了。有陈老爷主事儿,我心就放得宽。”这话说的陈老爷心里头舒适,咧着嘴笑着说:“早说不就结了,这事简单,非要弄复杂,早说不就结了,放心,就瞧好吧。”听的杨老爷很认真的答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往认认真真预备。多亏了有陈老爷。”

两人互相调侃着,互相就笑了起来。陈老爷是个热心的人,杨老爷说了话,操心姑娘觅婆家,有点小要求,这事儿就变得有点难办起来。县衙里头的朝廷命官,属于官的,除了主薄庆丰尚未婚配以外,其他的不管老丑,在婚姻市场上还是夺手货,都己婚配成家,官位争夺有些成功的还在觅思着纳妾。除了庆丰是自个儿的手下,左看右看,还真觅不出一个能配上杨小玉的。庆丰的相貌倒没啥说的,模样说不上玉树临风,倒也不是尖嘴猴腮,也是人模有样,皮肤白白净净,个头高高大大,长得精精神神的。原来就有想着,成人之美。要不先让杨老爷和夫人,把这个小伙子再看一看,看看杨老爷和夫人是否称心。再带着庆丰到杨家大院往一趟,顺便喊杨小玉也瞄一瞄,这是一个好主意。看杨老爷的意思,对庆丰有好感,杨老爷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对庆丰,唯一的不完美就是门不当户不对,这是个难题,可真是一个难题。

送走了杨老爷,陈老爷回到县衙,坐在公干的桌子跟前。来到了自己的厅堂,拿出了庆丰的生辰八字,仔细看过后觉得这生辰八字挺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是小康有余。给人帮忙办事儿,不能害了人,好心办坏事儿。杨老爷是哥们兄弟,万一把人闺女好心办了个坏事儿,让人闺女受委屈,这也不对。掐着指头算一算,是必须的,这个环节喊做科学预判。看完了庆丰的生辰八字儿,就想细看一下庆丰的面相。就喊了个衙役,把正在忙活的庆丰喊了来,说有公干安顿。庆丰放下手头的事儿,就跑到了陈老爷的公办厅堂。见到了庆丰,陈老爷就和颜悦色的讲起了当朝盛世,泱泱大国,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稀拉胡扯,说着不着调的废话。嘴上说着眼睛可没闲着,认真的看一看这个手下,仔细的打量着,据说聪明绝顶的人耳朵会动,老眼昏花的陈老爷没有看到庆丰的耳朵能动,倒是看出庆丰的嘴巴在动。仔细一看庆丰的嘴巴,嘴唇特殊厚,突然想起《相书》上,对厚嘴唇的人给出的结论,“唇厚如龟者,其老实憨厚也”。就这个小伙子了,仔细跟杨老爷,好好说道说道,憨厚之人,憨厚之人啊,给这样的手下说媳妇,这小子肯定,没齿不忘情。

县尊陈老爷,努力为皇上操心,坐到了庙堂之下,忧其君,坐到了庙堂之上,忧其民,很是高风亮节,不得一刻休闲。在这个过程中,尽心尽量,扒心扒肝,服务经历丰盛,惋惜就是一个人在战斗,出生问题,由开始时的无品朝廷命官,一级一级的往上爬。蜗牛爬树,一爬就一年,陈老爷,比蜗牛还要辛劳,一爬就爬了几十年,终于爬到了七品县令的位置上。爬社会的阅历看察,到实践的摸爬滚打,有了更多的人生体会。看到初来乍到,刚进市的庆丰,就想帮一帮。庆丰这人儿啊,也是个明理人,苦出生,只是读书读的有点傻,也知道大伯好,二伯瞧不起他们家,也想以后要孝敬大伯。只是江安县,要是走路离家远着呢,人生地不熟的。好在陈老爷关怀有加,知县夫人西瓜西施,只要是在县衙里,就会时不时的招唤,让到家里头,食个饭,西瓜西施也是苦出身,做事儿说话接地气,饭菜的温热,让庆丰激动不已。县尊老爷,真的是个好姥爷。这一段时日,庆丰明显的感觉到,县尊老爷对他的热情程度,明显上涨,庆丰也不太能搞得懂。

第八节

庆丰忙完了公干,正预备回屋往休息,就看到顶头上司陈老爷,沿着廊坊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庆丰本能的想要躲避,陈老爷眼神儿尖,喊上了他。

“庆相公,快留步,忙完了事儿,我们一起到杨家大院往,打个牙祭,不可推脱。”陈老爷大声的说着。

庆丰听到喊声,见是顶头上司,赶紧停留在了原处,听到说的话,赶紧站在了原处。转身一看,陈老爷正笑嘻嘻的说:“不用预备了,这就一块走,到杨家大院往食请,不用客套,不要拂了杨老爷的美意。”

庆丰听着陈老爷的话,赶紧就答应着。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陈老爷,朝杨家大院走往。

到了杨家大院,饭菜早已预备好了。夫人亲自招唤,先是客套了一番,就落座食饭,场面不大。夫人看见他们落座食饭,就退了出往。让丫鬟赶紧到闺房,往喊杨小玉往看一看,说是杨老爷安顿的,并让告诉杨小玉,陈老爷又带着上次来的主薄庆丰,在上房食饭。杨小玉听到丫鬟说让往上房看一看,就不乐意往,说:“食饭,有啥好看的。不往不往。”但紧跟着又来了个丫鬟,重复着跟前面丫鬟的话。杨小玉知道拗不过夫人,想着也是母亲为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儿,极尽操心。守闺待嫁的小女子,见个男人也不轻易,也就不故作矜持,紧赶慢赶的跟着丫鬟,到了上房。杨小王隔着窗户,往里面看,跟上次来食饭一样,三个人,只是那个年轻相公饮了点酒,有点话多,总体感觉还好,不胡闹,有点儿小兴奋。自言自语,只是前言不搭后语,感觉醉了,看着又不像。夫人正安顿着上茶来解酒。杨小玉隔着窗,站着看着,也想进往帮帮忙,脚却没有动步。想到自己,守阁待嫁黄花闺女,还没有出阁,不宜抛头露面,怎好能过往帮忙呢。看着有点醉意的庆丰,不像平时那样低着头,不说话,羞羞答答。醉的样子倒是蛮让人喜欢的,真性表露,人是白白净净,青春时尚。杨小玉左看右看,倒先把自己的脸给看红了。觉得陈老爷带来的这个庆相公,还比较靠谱。酒后的表现很有文人风摘,有点醉,陈老爷护着不让再饮了。杨小玉一面看看,一面东想西想,夫人走了过来,轻轻地拽了一下杨小玉,回过神的杨小玉跟着夫人回到了内院闺房。杨夫人细看杨小玉的神情,就知道姑娘对这个相公暗生情愫,没有反感。杨小玉搀着夫人,往内院里的房子走往,杨夫人有意的问着。

“小玉啊,还称心吧,看到了人还称心吧,按照规矩,只需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可,哪里有机会看到自己未来的夫君,我当年出嫁的时候,头上还蒙个盖头,只能从盖头的边边上看,光的还是麻的,都看不清楚。你还没出嫁,就先看看未来夫君,自个儿是否称心,这都是你爹,为了让你称心,有意安顿的。”

“妈,怎么让他饮醉酒啊,啥?是我爸安顿的,我爸也是。”杨小玉说。

夫人接着说:“哇,这还没出嫁,就把自己护上了,让他多饮点酒,是你爸的主意,酒后吐真言,这是你爸,考考酒品,酒品如人品。”

“哇,我爸的心眼儿真多。”杨小玉一面说着,一面回到了自个儿的闺房,坐在窗户边儿,手里拿着自己做的女红。有点害羞,就听到内房丫鬟正在哼唱,歌声轻轻的飘进了耳朵里:“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少年郎摘槟榔,他又美他又壮。干忙来喊一声,我的郎呀,青山青绿水长,咱俩一起回家摘槟榔。”杨小玉想着,找男人一定要找一个强壮的,男耕女织。今后才有个依靠,才不至于饿肚皮。

多饮了两口酒的庆丰,酒壮男人胆。想在杨家大院多待会儿,为什么想多待说不清楚,肯定不是杨老爷和夫人对他礼貌有加,客客气气,是想见一下杨小玉。假装饮多了,期看杨小玉在眼前晃一晃。陈老爷看着假装饮醉的庆丰,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啥。陈老爷心想,傻小子还是蛮有心计的,人不傻哦。不过这事的八字,还没画清楚呢,走得太快,欲速不达。立刻就向杨老爷告辞,庆丰只好咬咬牙跟着陈老爷一起告辞回往。第二天太阳升的老高,照在窗户上,庆丰这才睡醒,早错过了点卯,昨天晚上饮了酒,有点儿豪气充天,不知道酒后有没有失言,胡说八道,庆丰着急着赶紧爬了起来,不是急着往公干,想着赶紧见到顶头上司陈老爷。

见到顶头上司的庆丰急寥寥的问陈老爷。

“老爷,昨晚饮酒有点小醉,其实也没醉。是不是我有点张狂,食饭的时候是不是有胡言乱语,多处失礼的地方。”庆丰看着陈老爷显得特殊亲近,试探着问着。

陈老爷心想,这小子假装饮醉了,傻乎乎的胡言乱语,是为了涨点气场,活跃氛围好说话。这会急寥寥的来见我,是要打听杨老爷和他姑娘对自己的表现如何,是来探问有没有戏。唯一的信源渠道就是赶紧往见陈老爷。陈老爷看着还在装傻的庆丰,看透不说透。顺着庆丰的话说:“肯定的嘛,饮着食着,杨老爷让你多饮你就多饮,我让你少饮你都听不进往。”

“啊,有没有胡言乱语惹的人家不兴奋,那咋办,这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杨老爷,最想见的还是杨小玉,惋惜没见上。”庆丰有点急。

“见到杨老爷就已经很好啦,没出阁的姑娘你想见就见啊,还没到那个份儿啊。话也得说回来,表现实诚,我喜欢。杨老爷不会说你啥,看见你食饭的样子,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不过饮酒是为了喜庆,饮多了就误事儿,感觉你不胜酒力,以后闲来的时候可以饮的,有事儿的时候就不要饮了。”庆丰想要的消息,反馈的哪会那么快,陈老爷也是啥都不知道。只是不关自己的事儿,第三者看得清,应了这句话,“当事者迷,旁看者清”。

“那是,那是。”庆丰垂头回答着。蔫趴趴的往回走往。着急等待的时候,会觉得时间度日如年。

杨小玉昨天晚上是忙了个不亦乐乎,傍晚时分,就看着陈老爷和庆丰,来到了杨家大院,爹爹一个人招唤着食饭,感觉称心这个庆丰。杨小玉看着,心里想着,庆相公羞羞答答,直说讨扰,满头大汗。感觉这顿饭是没有食顺畅,饭菜挺合口味,感觉有点紧张,似乎担心杨老爷陈老爷要给说点啥,可能肚子里缺油,又在长身体,正是能食胃口好。男人发育的迟,要到三十岁才发育成熟,表现还挺不错,话不多,特殊的实诚,喊多食就多食,喊多饮就多饮。食饱了,竟然不好意思说食多了,在我爹面前怎么傻兮兮的呆头呆脑。在外头隔着窗帘,看到那样实诚的样子,都心里头想笑,这个爹妈有点意思的相公,不是因为杨小玉,才呆头呆脑的,应该是读书读的有点呆头呆脑,那个模样是个准则的书呆子,倒也是蛮有意思。当一个书呆子成熟的不可能回到重前的时候,可能问题就大了。听陈老爷说,这个庆丰没有婚娶,但也品级低,是朝廷命官,命运造化也许会前景无量。男女授受不亲,让先看看,这都是我爹想着安顿的。杨小玉的婚事儿,自个儿可做不了主,才二八爹娘就怕嫁不出往了。头发长知识短,小女子少盘算。想到这儿,坐在书房里的书案边上,杨小玉托着脑袋的手,胳膊腕儿就感到有点儿发酸,心跳有点加快,除了心跳加快,还有脸红,有些害羞。杨小玉起身围着书案走了几圈,又重新坐了下来,面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脸是有一点红,想着想着有了个结论,是因为害羞,害羞是个好习惯,不要脸的从来脸都不红。

正在书房坐着发愣的杨小玉,听到家父家母说话谈天的声音,听着脚步,离书房越来越近。赶紧自己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脑门儿,定了定神儿,气沉丹田,做了一个深唤吸,就看到书房的门帘儿,挑开了。家父家母谈天聊的性情正浓,话语投机,笑嘻嘻的两个人,就进了书房,杨小玉就赶紧站了起来。杨夫人看见站在书桌几案边上的姑娘,就喜笑颜开,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看到跟着你的烧火丫头,在门外面踢毽子呢。”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杨老爷说:“肯定又在想,想着未来夫君。”又转身对着杨小玉说:“看过了食相好看的相公,再不说这辈子不嫁人,跟娘在一起的话了,没准现在心里想的啊,是怎样自己披红在身,红盖头怎么戴,喜气洋洋,出嫁的事儿吧。”杨小玉害羞的说道:“娘,你也真是的,那壶不开提哪壶,当然听娘的。”杨老爷和夫人看着,正兴奋的姑娘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给姑娘觅思的相公婆家,心理头是默认了。只是男女之事,守闺的姑娘不好意思阐明了,害羞啊。剩下的事儿,就看缘分。先找媒婆把生辰八字儿,算一算。干什么都要认真的算,算命这件事儿非常的有道理,有着天然一般的希奇巧合。未来抉择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心灵暗示,冥冥之中,做一个抉择。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算的准不准,是能力问题,一生的抉择,必须态度端正。否则回过味儿来,会懊悔一辈子,怨天怨地,最应该怨的就是自己。

杨小玉心里明白,爹娘安顿的小女子的婚嫁,赞同也得赞同,不赞同也得赞同。男人还有再次抉择的机会,还可以纳妾,女人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单行前进的方向。小女,少女,少妇……,为人妇,为人母,难不成嫁出往了,再让夫家休妻回来。娘家赞同让回家给不给你个窝,都得话说两岔。再次婚嫁,都没有正门可走。好多好多心里头的纠结,做一个完美的女人,是有贞洁牌坊的证实。做人难,做女人更难。要是做一个立了牌坊的女人,那可是难上加难。小女子守阁待嫁,能见一面未来的夫君,是光的还是麻的,那都是好好的幸运哦。好在见过一面的庆相公,长得倒是精精神神,白白净净,不傻不癫,这已经很好了,爹娘为自己的婚事操心到这个份上,做女儿的,也是心里头,静静的兴奋不已,若有机会孝敬爹娘也是老天给的。

杨老爷看姑娘,对找的夫君的事儿,再没有使性子,也是挺尽心的样子,对见过面的庆丰也是有点意思。不反对,做爹的,也就心里头兴奋。心里头兴奋就在瞎猜胡想,看来姑娘大了,女大留不住。要婚,要嫁,女人一代一代,就这么走过来的。看着姑娘从小荷才露尖尖角,到现在家有小女初长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青春可人。心里头可真的是思绪万千,自己正在逐渐衰朽,退出时代,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心里头就有点酸酸的感觉。姑娘要嫁人,谁家姑娘都得嫁人,总不能一直放在闺房里头,就是有千万的舍不得,也得婚娶待嫁。咱大户人家嫁人,也不能坏了规矩,就是陈老爷的友情提示,怎么着都得往找媒婆。找媒婆之前,还得往讨扰陈老爷,找要他手下的生辰八字。陈老爷听到杨老爷要庆丰的生辰八字,笑嘻嘻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我早就给备好了,问清了。”顺水推船落人情的好事儿,给人锦上添花呀。

杨老爷看着陈老爷的那个精明劲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说到:“没有看走眼啊,陈兄是个精明人。把我是看透了。”

陈老爷不好意思的说:“哪里呀,只是打小尿尿和泥,感情深啊,性相近啊,再加上知天命,好多的事,不用讲透。吊一眼都能知道,那事儿咱经历过。不管啥时候到你那儿,都是好食好饮好招待,没有一点儿感觉,就不对了。本是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一面说着,一面就递给杨老爷写着庆丰的生辰八字的帖子,杨老爷一看,激动的拉着陈老爷的手,激动的说着:“兄弟,做事总是快人一步,而且都在点子上。钦佩你啊,钦佩的五体投地。”拿着庆丰的生辰八字,回到了杨家大院,高兴奋兴的就交给了夫人。杨夫人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拿到庆丰的八字和姑娘的八字,就往找媒婆。找哪个媒婆呢,这是一个问题,三百六拾行 ,行行出状元,可是状元就那一个。三百六拾行,行行都难受,竞争的猛烈让人付出青春和生命的代价,同行是冤家,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的成功。找媒婆当然是要找有品牌效应的媒婆,王婆就是一个不错的抉择。现在的王婆,名气好,八字算的好,服务态度好,优等生中的三好优等生。要的价钱更好,称心了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市场规则,想想含金量那么高的算卦结果,得激动好几天,算过的人都说算得准。那可是个算卦媒婆,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职业,王婆眼神好,吊一眼,就知道这俩有没有夫妻相,有侦察的潜质,背景调查很复杂,还有他们家有没有遗传病,祖上有没有花痴,老辈子活了多大岁数,家里头有没有隔夜粮,有没有官家的亲戚,是破落官家还是书香门第,要门当户对,否则差距太大,对谁都不方便。做媒的可没有给人预设离婚的环节,做媒婆就是要给人一生的幸福,不能给人挖坑,把幸福的人掉到坑里头。当然要娴熟的算卦,是基本功必须的,拿着别人的生辰八字,那要看个八八九九,算卦的结果绝对靠谱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干脆不靠谱。凡夫俗子肉长的眼睛,哪能看出明天是幸福先来,还是意外先到。语言传承的博大精深,使得每一句话都留一个尾巴。算卦的语言表达,让算卦的人兴奋的屁颠儿屁颠儿,是情商智商结合的完美体现,没点功夫是不可以的。不想让人来砸场子,必须是具备驾驭高水平语言合集。算的内容不重要,算的结果很重要,要会说话,这话谁都会说,可话有三说,有的人说出来的话,听着就舒坦,有的人蹦出来的话,闻声就着急上火,无心的人说了一句话,被有心的人记了一辈子,生了一辈子的气。当然王婆说话,那要看给钱有多少,钱给的多,说的话就温存和气,往好里说,钱给的少就照实的说,不给钱的就胡说。

第九节

夫人拿着庆丰和杨小玉的八字儿,仔细的想了想,就感觉应该找,大家说的算得准的王婆。虽然出场费是收的最高的,好货不便宜哦。江安县鼎鼎有名的媒婆是王婆,曾经荣获江安县模范鸳鸯配服务大赛特等奖。服务好,当然收费高,价格高有价格高的理由。另外杨老爷也不差那几个钱,钱给多一点,自个儿也不掉份,媒婆跑起来也带劲儿。业余的媒婆和职业化的媒婆,有着本质的区别。夫人在丫鬟搀扶下,在杨家大院门口坐上了轿子,在帮佣和丫鬟的随同下,一起朝着静安寺走往。到了静安寺的跟前儿,老远就看见了王婆的婚介工作室,是一个门脸房。门头上写着大大的“王婆鸳鸯配”的招牌。门脸房的门口摆着一个地摊儿,摆着针头线了。王婆正坐在摊跟前儿,纳着鞋底,头发有些花白,老眼昏花,纳鞋底纳的投进,有点点流哈喇子,坐在那里,有一种特殊享受的感觉。夫人透过轿帘看看的轿帘,看到了王婆。心想,王婆婆是个勤快人,闲不住,眼里都是活。说媒为主,兼干別样,既不但说媒,还兼学摆摊儿,做女红绣花,小件针线活儿,顺卖针头线脑,纳鞋底,等等。准则辛勤劳动的模样,简称准则劳模。这样的主,不充裕谁充裕,发家致富,典型的模范。

夫人在路边早早的就下了轿,喜颠颠的喊着:“我早就看见你了,真是勤快啊。啊,这手工做的,女红做的真好啊,啊,还纳鞋底,好密实的针脚,坚固啊。哎哟,顺卖着针头线脑,好啊。”

听到声响,王婆抬头一看,是贵客,更是兴奋。“早就知道你要到这儿来喽,杨老爷又看上谁家了,谁家的姑娘,谁家的公子啊。”

“东西拿来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给好好算算。”

“那是必须的,能不好好算?贵客临门,我做的媒,个个都是永结百年之好。”

王婆儿说着话,拿着生辰八字,进到了门脸房,夫人和丫鬟在屁股后头跟着。在门脸房里头,对着门的几案上,摆着月下老人的一个大雕像,供着香,供着果。雕像上的月下老人栩栩如生,手拉雕弓如满月,正射箭呢。箭头是红的,箭身也是红的,箭的屁股后头还拴了一根大红腰带。王婆儿先捏了三根香,上香磕头,嘴里是念念有词。然后喊杨夫人捏了三根香,有样学样的上香磕头。拜了三拜,两人的八字儿就着红包,进到了王婆的手里头。王婆赶忙说:“过几日,就把算的结果送到贵府上,亲手交给你。”

没隔几日,王婆就来到了杨家大院。见面就给夫人说:“哎呀,可是找对人了,瞧这俩人的八字,那个和呀,那个顺的。”说的夫人眉开眼笑,上次给的是定金,这次给的是算卦的尾款,很有些分量。王婆看的手里的银锭,心绪激动说出来的话,那嘴巴只要是动着,口里蹦出来的话,不是仙桃就是莲花。尽是些吉祥又好听的,说的越好听,给的钱就越多,靠嘴食饭的人必须是口吐莲花,否则会伙食很差,影响收益。说的话万一兑不了现,跟说的人没关系,是听的人心不诚。好听的话,夫人听的可是把耳朵都竖起来了,谁不爱听好听的,赞誉的话说了个八九不离十,王婆有眼色的就说还有事儿告退了。夫人得到了算卦的结果,也不再挽留,也是说着谢谢辛劳的话,假装客气的挽留,送王婆出了杨家大院。夫人前脚送走了王婆,后脚就急着要往找杨小玉。夫人一面走,心里头就觅思着,挺好,选个良辰吉日,把姑娘的婚事儿办了。才走两步,先见到杨老爷,告诉了八字的算卦结果,然后又喊来了杨小玉。特大喜讯迅速传遍了杨家大院,但是杨老爷再三强调,不可到处传播,振奋人心的这个好消息,要咱们自己消化了再告诉别人,好消息在别人那里狗屁都不是,别自作多情。杨家大院知哓的众人是乐的屁颠儿,满心兴奋,只是每一个人兴奋的缘由不一样。

庆丰早上一推开门,就听到树上的喜鹊在吱吱的喊,心想听到喜鹊喊,肯定精神爽,早上喜鹊喊,没准有好事。会听鸟语的人,把喜鹊喊的欢快的歌声翻译了过来。“我爱的鸟啊,早早飞走了,爱我的鸟啊还没来到。我的爱情鸟还不知道哪一天才来到,……”。庆丰沮丧的想,要是做一个鸟就好了,一天兴奋的净唱歌。不过晚上做的梦,还萦绕在脑海里,没有全跑掉,回想着也让人精神好。梦里娶了个媳妇儿,梦醒的时候,想着娶的那个媳妇儿是谁,模样可记不大清楚了,让人心里头急。喜鹊喊喜,又不是喊给一个人听,听到的肯定都有份儿,没准自己还能沾点光。是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光想娶媳妇儿,自个儿实力又不行,哪家的父母,哪家的姑娘,嫁姑娘不选一个好人家。想听父母之言,听爹娘老子的话,可是已经听不到了,想到这儿,心里就有点痛。现在只能听媒妁之言。前几日陈老爷要了我的生辰八字,不知道用来做什么,陈老爷是个好老爷,关怀体恤。要是拿给杨家大院的杨老爷,那可是真的看透了我的心思。庆丰想到了杨小玉,心绪就敞快了起来,人世间真的有一种病,喊相思病。在杨老爷家食饭,见过姑娘一面,那也是一闪而过。杨小玉长的高高挑挑不说,水汪汪的不说,特殊的有内涵,娴熟典雅这些词,用在杨小玉身上都不为过,回眸一笑百媚生,知书达理读书人家,心里也特殊的健康。庆丰觉得在杨小玉面前,自个儿就是还没有发芽的一朵花草。不过这是在瞎想,一头热,单相思,这单相思要是过了头,就会走火进魔,陈老爷说过我的生辰八字。要是给杨老爷说说,那可是巴不得的事儿。自个儿在不着调的瞎想,事千万别想的美,自作多情。得往顶头上司县尊老爷那说道说道,让相思的苦喊风最好能吹给陈老爷,远点儿吹到杨老爷,最好能吹到杨小玉那儿往。陈老爷倒是静静的暗示,生辰八字儿似乎是拿给杨老爷的,大户人家要仔细的算一算,喊不要声张静静的,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婚姻大事儿,还得看缘分,要是人人都知道傻小子庆丰天天想媳妇,想的媳妇又瞧不上你,见个面都没弄成,这段爱情表演肯定是演砸了。自己不就成了县衙同人的笑料,茶余饭后,让自己成了大家消费品,上好的谈资,还搭上了陈老爷。想跟杨老爷攀亲家的人多着呢,还是听天由命吧。庆丰正站着在自个儿在小屋门前,胡思乱想,就看到陈老爷,在喊:“庆相公,别在那愣神了,都快中午时节了。到我家里来一下。”庆丰一面嘴上答应着,一面赶紧到了陈老爷的家里。一见面儿,庆丰站在门口,就闻声陈老爷,直言直语的说到:“师娘一早就过来了,弄了些食食。喊你一块过来食饭。”庆丰知道只要师娘在家,免不了要到陈老爷那往食饮一顿,赶忙客气了起来:“就过来,就过来。白食还讨扰,不好意思啊。”

“哎,看说的啥话。中午都要食饭,难不成做的不对胃口,不喜欢。到我这儿来,有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

庆丰忙不迭的回答道:“喜欢,喜欢食,就是老往食,怎好意思,尽显讨扰啊。”跟着县尊陈老爷,就走进堂屋,看到饭桌都摆好了。听到陈老爷的夫人,西瓜西施招唤着食饭的声音,赶紧跟着陈老爷在饭桌边坐了下来。县尊陈老爷先酝酿了一下情绪,想着边食饭,慢慢的说跟庆丰的重要事儿,没想西瓜西施可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该说的都说了,庆丰刚听的是懵懵懂懂,等弄明白了,就激动的跪在了陈老爷的脚底下,兴奋的嘴都快成三瓣了。县尊陈老爷想要收庆丰做干儿子。

喊庆丰过来食饭,那是个托词,陈老爷要办的这个事儿很重要,帮人就要从根上帮。天朝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特殊是名看大族,高官达人,更是讲究。杨老爷在江安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找的贤婿是个白丁,往跟祖上讲都讲不通。庆丰的家境和官位品级跟杨老爷,那可差的太大了,杨小玉要是直接嫁,可真的掉分儿,拿杨老爷的话说,那就是下嫁,庆丰可是高攀,再怎么着也得门当户对吧。陈老爷看出来了,没事儿的杨老爷踱着步,面部表情明显的告诉陈老爷,心里头非常的不爽。陈老爷想帮庆丰,就想了这么个辙,认庆丰为干儿子。这样杨小玉嫁的就是县太爷的儿子,陈老爷和杨老爷就成了老亲家,真正做到了哥俩好,杨老爷心里头也兴奋。陈老爷是个精明的人,虽然杨老爷没说什么,究竟庆丰是个小官吏,身后头啥人都没站,太单薄了。杨老爷话里话外出来的味道,总有一种不能明说出来。陈老爷早听出来了,门户低下确实不是很理想。假如认庆丰做干儿子,这事不就解决了吗,认了一个干儿子,显现了一片大好局面,这事儿值得做。这样就可以以家长的身份,来安顿这件婚事儿。真正的公仆陈老爷,真的是专心良苦,一片苦心。年纪不大的庆丰,不理解也知道,专心良苦这句话的含义。庆丰心里琢磨着,不就是认个干爹,这有啥,只是形式上的儿子,就多喊个爹而已,县尊老爷想帮你,可千万不要不知高低。大伯想帮,可是能力有限,帮不上忙。庆丰成了朝廷命官,二伯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也没有放狗出来咬。庆丰现在是真正的知道了,在什么层面就会享受什么层面的社会待遇。感谢母亲的教诲,感谢大伯的引导,也感谢清寒困苦的生活,理解了所处的社会层面,自己应该有的样子。现在真正的知道,县尊老爷是个好人,真心的在扶助自己,情绪就慢慢的高涨了起来。想着想着,庆丰就明白了,面部表情就伸展了起来。食完饭的时候,陈老爷就看出了庆充足脸的情愿,情愿给自个儿做干儿子,就告诉庆丰,要搞个仪式,还要选个良辰吉日,要请庆丰的大伯和二伯都过来,这些事做完了,才能喊爹和儿子,才符合规矩,咱俩现在说的不算,要有字据呈堂证供。庆丰听着陈老爷的安顿,心里头是满心的欢喜,兴奋的不得了,心绪兴奋着,嘴巴也利索了起来,跟陈老爷和师娘东说西说,有说不完的话,掌灯时分,才慢慢悠悠的回到了自个儿住的地方。

庆丰的大伯二伯,看了庆丰让人捎来的书信,说县尊老爷要收他做干儿子,觉得这事儿挺好,把庆丰抬高了。按照约定的时间,从老家启程,紧走慢赶,按点来参与这个仪式。陈老爷办什么事情,是极为老道,能力强,事办的那是个有温度,有高度,有力度,地球人都知道。依据策划,陈老爷请来了静安寺的主持,来主持这个高规格的仪式,除了县衙的官人,杨老爷是必到的贵人,也只是参与,不作发言。来的都是场面上的官人,亲朋没几个,社会现实的很,大伯和二伯是庆丰唯一的亲人。场面不大,规格很高,总体很上档次。庆丰啥也没干,就多出了一个爹,县尊陈老爷也没费啥劲儿,就有了一个现成的儿子,结果绝对是双赢。对庆丰来讲,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情,就是翻身认干爹,咸鱼也是有机会翻身的哦。静安寺的主持,受县尊陈老爷约请,来亲自主持这个认爹仪式,感到无比的幸福,同时感到责任无比的浩大,内心感到格外的荣耀,还有闻名的商贸企业董事长杨老爷也要来站台,接到这个事儿主持就激动的没睡不好觉,彩排祝词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责任所在,忙里忙外,把众人招唤到了寺院里,忙了个面色通红,满头大汗。庆丰跪拜县尊陈老爷,改口喊爹,陈老爷也要改口。仪式刚开始,爹长爹短,丰儿长丰儿短的喊了起来。站在边上的庆丰的大伯开始五味杂陈,这个对孩子来讲是个好事儿,大伯二伯当然要代表族人给陈老爷跪拜,要代表族人说几句,庆丰的大伯清了清嗓音,像站在私塾学堂里头,谦逊的说着:“家族后生庆丰,少年苦读,高中举人。实为庆氏家族之荣耀,参与省级通考,中举实属不易。每每读书极为认真,状相都是沉浸式温习阅读,表情略显呆傻,并非其心智不及,是为专注所致。县尊陈老爷实为庆氏九族之族人也,符合明典所列规范。现陈老爷收庆丰为儿,此乃有幸,实为高看小儿也,此刻长辈族人如沐春风,看丰儿再接再厉,再造优异。争做德才兼备之子孙,家族认可,家族荣耀,皆大欢喜。此仪式符合传统礼仪,合规合法合理。吾为伯父,代表族人,高度认同。在家靠父母,在外靠干爹,看庆丰小儿极尽晚辈孝贤之心。”庆丰的大伯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不自觉伸进了自己的怀抱里,摸着杨老爷给他装的一锭金子,说话的底气更为充实,满脸的喜庆,说话也就愈加的热情洋溢。酒壮英雄豪情,钱涨男人肝胆。参与这个仪式的,除了寺院的主持,还请了一位当红的媒婆,庆丰的大伯讲完话。各位来宾依次进席,寺院主持亲自把酒问盏,共同举杯,庆丰和大伯二伯,跟在干爹陈老爷的屁股后头,依次敬酒,随后戏班进场,锣鼓就响了起来。整个场面欢歌笑语,歌舞升平,尽现协调。

回到家的杨老爷,心里头暗暗的赞颂着陈老爷,把自己那点小心思,看了个透,事儿办得漂亮。见到夫人,赶紧把陈老爷收庆丰为儿子的事儿,告诉夫人。杨老爷一面说着一面夸着陈老爷,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这哪里是在收干儿子,明明就是在给杨小玉说相公。杨老爷和夫人说着,商量着,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陈老爷,现在剩下的事就是找媒婆,把庆丰和杨小玉的事儿办漂亮,夫人告诉夫君老爷说,剩下的事儿她往办,更显到位,拿出了黄历,左掐右算的选了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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