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菲 春江水自流 | 嘉人封面

春日迟迟，松影苍藓，

落花满径，江水自流。

四季交替，一切从头来过。

刘亦菲在意那些流动的事物，

流动往往蕴躲一股不可撼动的新生力量。

她说：“水看似柔和、干净、清亮，

冲击力却很强，

这是流动的力量，

你把方向集中到哪里，

它就往哪里走。

有时候，

这是一种强大的能力，

就像你不必特意往表现自己，

越有能力的人可能越稳，

只因他拥有宽容的力量、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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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访的间隙，突然停顿了片刻，刘亦菲看上往有点出神。她在努力回想，试图在一时之间辨认戏里戏外的边界。“突然这么一问，我想了半天。你看，我有时会混杂，不太记得是在横店、象山或是大理拍戏，第一时间回忆起来的是角色生活过的时空。”

过往几年，演员刘亦菲频繁现身于作品中，也陆续多了新的分身：远离都市，在田园牧歌中重觅自我的许红豆，爱憎分明穿梭于幻梦东京的奇女子赵盼儿，抑或是心怀家国替父从军的花木兰。故事虽有迥异，她饰演的角色却越来越有力量——她们不再是传统戏剧里等待被超级英雄垂怜挽救的女孩，反而清醒、柔韧，主动出击打破了命运的困境，没有随波逐流成为被时代放逐的人。她说：“每一个角色，无论花木兰、许红豆还是盼儿，你会发现女性的强大会显现在不同的层面，这些恰恰是女性的特质。我觉得女孩子们别把自己看得太单一了，有时候，你的能量是非常大的。”

她在能量充足的状态下决定接演《往有风的地方》。这一部非常规创作的电视剧没有过强的戏剧冲突，没有看众熟悉的正反派，没有光环加持过的角色，一反常态的剧作反而吸引了刘亦菲。“接戏的时候正是我能量挺足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多惧怕，不会往担心万一角色没得发扬怎么办，不出彩怎么办。一个看似平平无奇、没有光彩的角色，假如能够没有杂念地用演员的心往塑造，也会让她发出光亮。每一个人都是平凡又不凡的，我期看能在平淡里挖掘出不凡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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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角色，她想得很多。“许红豆是需要按住演员表达欲看的角色。她看上往很简单，简单在于她没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难也难在没有一个角色是没有情绪起伏的。”从未扮演过的角色类型带给了刘亦菲崭新的表演体验，她开始乐此不疲地觅觅表演上的支点，往拥抱未知。“那天跟导演见面，说起来也是在问我敢不敢（演），我敢。我可以尝试在相对比较平淡的剧本情节里往学习，往发现新的内容。我的支点可能全部要用自身的内容往填补，把那些看似没有的东西一一构建起来，为角色填补血肉，最终才能够显现。”对于习惯做足案头功课的刘亦菲来说，她从不为灵感的降临侥幸，笃信功夫在诗外。她是最早进组也是最晚离开的演员，留出了宽裕时间，心无杂念地创作。“在片场，只有你早早预备好的还没有用到的东西，没有你没预备好的东西”。

《往有风的地方》热播的时候，看众透过镜头窥见了云南慢生活的美好范本和触手可及的诗与远方，也治愈了不少被996工作制桎梏已久的心灵。问起刘亦菲感受到哪些治愈的地方，她乐了，“我起初想通过这个戏往看看自己，也疗愈自己。后来发现，当你进进工作现场，不会有度假的心绪，净想着工作了。有空的时候，我会往跑跑步、散散心，看察当地真实的人们的对话，娓娓道来一些琐事里的细节和聪明，让我觉得很轻松。”她将这些在地的看察注进表演中，为许红豆展垫出了松懈的性格轮廓。“许红豆虽然压力很大，受了些创伤，但她很清楚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状态不对劲了，她会及时止损，不委屈自己，挺值得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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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亦菲有演员与生俱来的敏锐，她很在意女人们身上交织错落的特质，这些东西在她的语境里，统称为“层次”。没有人是单一的、片面的，愈发复杂，愈发能使演员滋生出对角色的多重想象。也许，这是刘亦菲看待世界的角度：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才会有无限可能性在生长。

她聊起了戏中的搭档，85岁的吴彦姝，语气中带着赞颂，“第一次跟吴老师对戏的时候，我扶了她一下，吴老师很惊诧地看着我。后来，我发现她的体能比我好多了，她天天平板支撑一分钟，身上的肌肉是能让你赞颂的。我认为她完美证实了，一个人想做成什么事跟年龄毫无关系。她曾跟我说，从来不觉得什么事情不能做，所以，她现在达到了这么辉煌的成就，很让我钦佩！”她天然地情愿亲近吴彦姝，每次见面都会深受启发。她在吴彦姝身上见到了身为女性的层次感，一种她神往的由内而外的力量，混合果敢、童真、强大和旺盛的生命能量。

刘亦菲认为戏剧的张力躲在层次之间，饰演花木兰的时候，她说自己从没想过只显现木兰的勇猛，既有勇猛，也有犹豫的柔弱，平衡之后，往真诚显现的才是一个真实的人；在《梦华录》里，她不只是想往重塑赵盼儿女强人的一面。“盼儿是一个细腻、感性的女性，对感情有细腻的感知。她心里的力量迸发出往，面对任何事情，构思如此清楚，对待不同的人与事的态度、处理方法也都不同，她是个立体又鲜活的人。而这些层次是有趣的，也有爆发的能量，共同交织在一起，才会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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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如今生活的时代里，女性走出厨房与闺房，追求独立逐渐成了某种集体意识。网络迄今仍流传着刘亦菲早年说过的金句，“女性独立则天地皆宽”，再次谈论独立，她说，“现在没有人问女性为什么要独立了，我觉得非常好。我经常和女性导演、摄影师协作，当我们说起水的力量，发觉那是很强大的一种能力。水看似柔和、干净、清亮，冲击力却很强，这是流动的力量，你把方向集中到哪里，它就往哪里走。就像你不必特意往表现自己，越有能力的人可能越稳得住，她也会拥有宽容的力量、爱的力量，这样的能力让我觉得非常酷。关于独立的课题，我信赖没有什么东西是别人带给你的，不管是礼物还是挑战，都要自己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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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影的世界里，无论有过多少惊鸿一瞥的漂亮或戏剧化的起承转合，终究是易逝的。对演员来说，一旦脱离了角色，在漫长岁月将要完成的功课是看向自己。出道二十余年，刘亦菲看向自己的时刻很多，演起戏来，她没有精明的手段和精美的计算，用的是体验派的表演方式，每次仿佛得撞上点什么，透过反弹回来的东西才能多了解自己一分。

她对内在的自我有着近乎掘矿式的好奇。处于休假状态的她，想法有些翻飞。“这几年，我拍了些戏，看起来在角色里经历了很多，她们也教会了我很多。我的感知有阶段性地拓宽或缩小，我会想：除了角色之外，那你自己是谁呢？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每次这个问题都会通过角色对自己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真实的理解。”刘亦菲无法用三言两语描述更多关于探求的起点，她深信“我思故我在”，探求的过程本身便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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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次见刘亦菲，她毫无例外地都在看剧本、选项目。她接戏的频率不算高，倘若问她随着体会的累积与作品的增多，现在做抉择是否会变得轻易些，她的回答是“看能量的起伏”。特殊充实的时候，她觉得事事都能掌控，能量弱的时候，难免东想西想。“我在做一个决定之前，不会立刻就往做决定。我（年纪）再小一点的时候，凭喜欢或不喜欢很快就能决定。现在我会更多地问自己：这个东西给到你，你能不能把它做好？”会担心失败吗？她摇摇头，“假如给你一个好角色，演不好的话也会失败。我觉得失败是对不对得起自己的期待，对不对得起自己的初心，说起来似乎很俗气，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笑着说自己是客看的理性主义者，遵循直觉，也花了很多精力尽可能地思虑周全。“大多数时候，我做过的抉择80%会遵循感觉，有时候也会发发小疯，往做点不是那么让自己舒适的事情。虽然不是很舒适，但可能它在更大的蓝图里”。一旦决定，便落子无悔。这是现在的刘亦菲，鲜少纠结，有天真、执拗，也有笃定。她说话始终落落大方，用软糯的腔调作着不容置疑的回答，她说当下只做最吸引自己的事情。“作为演员，表演是最能表达我自己的事，我做不了太多表演之外的事情，会分散注重力。也许在未来，我的想法会改变，但在现在，我的能量还是要用在演戏上。”

不被看见，对艺人来说危急吗？说起许红豆的舍与得，刘亦菲觉得：“有时候，要放得下，才能拿得起。我不只是说曝光率这个问题。任何人做任何抉择都是他们忠实于对自己的最高期待，对我来讲，什么东西是最有营养的呢？那就是不停地自我探索，不往懊悔，全心投进，就没有别的担心。”

当下，她只想做拔高自己能量的事，她不忌讳谈起误解，“我觉得跟别人往阐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久了会上瘾。你会期看别人理解你，或者你期看别人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重要吗？重要，但我更期看（外界的）理解是在作品里往表达，让别人来推断你是什么样的人，真的假不了，没必要往透过什么特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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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向内探觅的人，她不甜于被种种外界设定的准则所限定，比起追逐光线，她追觅的是表演及艺术带给精神世界的慰藉和称心，然而，与心相关的答案往往难以衡量，只有当事人知情，唯一能找到答案的是内在的自己。

她身体里那个内在的自我并非一成不变，它时而强大，也时而敏锐。“内心强大的时候，我是不阐明的，没有太多脾气，我完全能把工作和生活上的问题化解得很漂亮。”聊起近来的小脆弱，她也丝毫不会掩饰：“脆弱是因为自己，我总说人不能懒，一懒，对自己稍微有点儿松懈，小脆弱就会跑出来，但总还是要往面对。”演员天性敏锐的触角让她机敏捕捉到情绪的流动，每到此时，泡个澡、睡一觉就能把能量再次灌满。

她早已习惯与喜怒哀乐共处，也习惯用自己的意志觅觅生活的答案，演戏如此，生活也是如此。“我们经常直接往追求智者的体会，这很重要，但假如我们敢于向自己提这些问题，那你可能才会得到真正的成长。一旦某些东西被提前预设，意味着你没有给过自己机会往探求。我反而更加乐意自己往探求、往觅觅答案，对我来讲，这才是大的进取。”

海明威说过，你知道春天永远不会逝往，就像河水结冰后还会流淌。四季交替，一切从头来过，刘亦菲在意那些流动的事物，流动往往蕴躲一股不可撼动的新生力量。在她淡淡的叙述里，表演、记忆与一次次向内凝看的思绪交织辉映，刘亦菲营造了一个处于流动之中的新世界，坚持一种未完成的、留有余地的向上状态。“我正在努力学会把表演专业里那些所喜欢的、感兴致的空间领域放大，再放大，才有更多的机会看见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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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接拍《往有风的地方》时，你怎么推断看众能否接受这样一部非常规创作的剧？

刘亦菲：现在可能恰恰需要的是没有杂念的创作，这是对看众真正的负责。假如一直探求着作品会不会受欢迎，那这个东西就不够宝贵。还是要看内容本身和最终的成品，假如专心了，那就值得被看到，这样可能不会本末倒置吧。‍

M.C.：你期待出演没尝试过的某一种特定类型的角色吗？

刘亦菲：一直是有期待的，但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有那种一触即发、看似天作之合的角色当然好，但大多数时候，你要往挖掘，说不定，你发现的角色里就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能只看一遍剧本，就觉得你能读懂角色，事实并非如此。角色是大于演员的，当我打开了自己，重新往发现她，怎么把她演得不凡，功课就在你了，每个角色都有属于她的发扬空间。

M.C.：你是理想主义者吗？

刘亦菲：我是比较客看的理想主义者。明确了一件事，我从来没想过舍弃，同时又要知道自己的最高准则，要时刻随着最高准则的含义迭代升级，不能固步自封。

M.C.：你如何守护自己不被外界所改变？

刘亦菲：心知道，往问你的心，感受是会说话的。当你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有吸引力吸引着你往前走，往问问自己有没有尊重当下的感觉。

M.C.：你认为最可贵的品行是什么？

刘亦菲：不管是做演员还是日常里的小事，我们总是在面对形形色色的事情，可贵的是当你果敢了一个抉择之后，你能够重复同样的抉择。有时候，果敢是什么呢？是在你想舍弃的时候给自己一点光，可能真的会探索出一条道路。

M.C.：你喜欢跑步，你是速跑型还是慢跑型选手？跑步的最高纪录是多少？

刘亦菲：慢跑变速跑。慢跑2公里后，冲刺跑500米，停下来再慢跑。我跑步最高的纪录是在云南跑了8公里。收工后，我跟大家说，走啊！大家开着玩笑说，怎么样？今天跑几公里呀？我们朝着目的出发了，跑着跑着，天就黑了。我一直喜欢跑步，觉得解压，而且跑步不挑地方，平地就能跑。

监制/MIXWEI

摄影/王子千

编辑、造型/PUNKCHERRY

文字编辑/陈柏言ChicoChan

撰文/许璐

化妆/蔡文琰

发型/建伟OT NIME

制片/柯南

美术/一兹美术

花艺装置/格里森楚

造型协助/刘学、YING、ELAINE

新媒体监制/Fionn

执行监制/Siqi

编辑/Echo

导演/张恒

摄影/李钱鑫

剪辑/00

online/Sour

编辑助理/Freya、小拔

导演助理/Vivian

视频制造/Norns Stu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