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国仇家恨,刘崇勾结契丹屡侵不止,柴荣锐意亲征,一战断恩仇
显德元年(公元954年)三月十九日,位于泽州北部的高平(今山西省高平市)巴公原上,行走着一支前后看不到边的队伍。队伍中到处飘扬着各色大旗,旗心大多绣了一个斗大的黑色“周”字,在队伍中间,高高树起一面绣着五爪金龙的大纛。
巴公,春秋战国时喊“巴子”。公元前624年,因晋襄公西伐巴蜀,迁巴蜀主于此而得名。地形南高北低,前有龙王山,后有巴公河,西依岗,东为川。
金龙大纛的下面,正是大周皇帝郭荣。
大周开国皇帝郭威在帝位上仅仅坐了三年,就于后周显德元年(公元954年)元月病重辞世了,享年仅五十一岁,庙号周太祖。
因为汉隐帝刘承佑于乾佑三年(950年)十一月大肆残杀武党,将武党留在朝中的三大干将杨邠、史弘肇、王章的家族全部杀害,郭威留置在京城中的家人也尽数被诛灭,郭荣也就成了郭威唯一的儿子,虽然只是义子,却也是郭威剩在人世中最亲近的人。
这样,郭威驾崩,郭荣就继续了后周帝位。
大周立国,其所面临的外部威逼除了北方的辽国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国家。
这个国家的建立者乃是刘知远的弟弟、后汉河东节度使刘崇。
当初,郭威以“清君侧”为托词,杀进汴梁,汉隐帝刘承佑死于乱军之中。在李太后的主持下,众大臣议定新君的人选就是刘崇的儿子刘赟。
郭威既然要称帝,就不得不除掉了刘赟。
远在河东的刘崇一怒之下,于同年正月十六日举并、汾、忻、代、宪、岚、隆、蔚、沁、辽、麟、石等十二州之地称帝,仍以“汉”为国号(史称“北汉”),定都晋阳。
为了报复郭威,刘崇多次讨好和联合辽国对新生的大周进行打击。
所幸,郭威打仗体会老到,粉碎了其所有军事行动。
现在,郭威刚死,刘崇又来捣乱了。
展开全文
郭荣目视前方,脑中却在不停翻滚着宰相李穀的话——“先帝驾崩,刘崇欺我圣上年少新立,妄生并吞天下之心,末将认为,此战,刘崇必亲自带兵,圣上不可示弱,请御驾亲征,亲自迎敌。”
义父郭威于一月往世,这北汉主刘崇二月份就联结了辽人围攻潞州,犯我国境,真是欺人太甚!这已经是刘崇第几次进犯大周了?哼,当初义父登位不足一个月,他为报灭国之仇、杀子之恨,就曾跟辽国约为“叔侄之国”,向辽国借兵,急吼吼地进境侵略,不过在反复遭义父的重拳打击之后,老实了,竟不敢在义父的有生之年与我大周争锋。现在义父刚逝,他又来了。看来,朕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休想安生过日子。
可笑的是,老宰相冯道却认为刘崇自晋州遭到先帝所击,势蹙气沮,实力大减,此次出兵,不过是看先帝驾崩,要对我朝进行骚扰,只须调遣宿将统重兵以御之,更令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引兵自磁州出北汉兵之后,令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引兵自晋州出北汉兵之左,三路合势,便足退敌。
唉,这老夫子,想来也是对朕关怀,多加保护朕,生怕有什么闪失,岂不知那刘崇亲来,其势必盛,遣将根本不足以了事,万一差有差池,则国势危矣!非朕亲往不足以灭此强寇。
还是赵匡胤说得好,方今将骄兵惰,当此生死存亡之际,朕若不奋起天威,御驾亲征,诸将岂肯尽量?设或挫败,士气必堕,则悔已晚矣!
转念又想,自己做了皇帝,非是自己的才能、能力、学识和人看,乃是因为自己是郭威义子之故。可叹自己又偏偏只是义子,无血缘上的关系,非但朝中的范质、王溥、魏仁浦这类文臣不能心服于自己,如符彦卿、刘词、樊爱能、何徽一类宿将,更是不把自己放在目中。大周国内,诸宿将均自恃旧功,互不相下,除却自己亲临战阵,谁又能驾驭得了?单单遣将迎敌,不免各自为战,难相统一,而一旦互为牵肘,则大事往矣。
所以说,此次亲征北汉,正是朕树立自己威信、震慑群臣的大好时机。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人驰至跟前,大喊道:“报陛下!”
郭荣抬眼一看,原来是前军哨校,于是挥了挥马鞭,道:“说。”
“前哨李重进遇两队汉兵,才一接触,就已遁往,不知是迫于我军势大而走还是意在诱我深进。李将军请圣上定夺。”
“嗯。”郭荣略一沉吟,嘱咐说:“告诉李将军,加速前进,但不要同中军营离得太远。”
“遵令!”哨校勒转马头,朝前面赶往。
郭荣心中思忖,刘崇倾国而来,一旦听说自己已经出动,没理由陆续停留在潞州,他一定已从太行山南下,不知道把部队布置在什么地方,也许还在远处,也许立刻就会碰到。
这么想着,策马来到一个小山头,远远看见李重进的前哨部队行走扬起的征尘,回看则还可以看见樊爱能的白旗、何徽的蓝旗在后面招展,而刘词一军的踪迹却看不到了。
“传我诏令,”他嘱咐身边的一个小校说:“让后面的人马火速跟上,免得队伍拉太长。”
春三月的太阳在这午后已经挂得好高,照在身上,热洋洋,照在刀枪之上,耀眼生辉。
和煦的春风,漫卷大旗。
早在这个月的初一日,郭荣就颁诏大赦天下,命冯道为山陵使,奉大行皇帝梓宫赴郑州山陵。命范质、王溥、李穀、魏仁浦、郑仁诲等大臣为京师留守。
三月三日,诏命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率军从磁州固镇(今河北省武安市固镇)出兵,深进北汉大军背后,诏命护国(镇治河中)节度使史彦超从晋州出兵,切断北汉大军的后路。又命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义成(镇治滑州)节度使白重赞等大将为前锋,率部先行开赴泽州。
三月十一日,亲率大军发大梁,北上迎战刘崇。
三月十五日,抵怀州——四天大军行了三百二十五里。
这当中,曾有人劝导劝自己须当郑重,说什么:“贼势方盛,似此奔驰,士卒疲惫,兵法云:‘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
这些人,岂知救兵如救火,焉能缓也?
三月十八日,大军过泽州(今山西晋城),但未在城内停留,陆续率军北上,当晚夜宿于州城东北。
这两日便又行了一百八十里。
身边的赵匡胤静静地抬着头向前凝看,他胯下的豹花骢兴奋地转动着双耳,聆听着远处的马蹄声和马嘶声,不断喷鼻甩蹄,听着身边士兵刀枪偶然的撞击声,步伐更加轻快,行进中,竟会猛地振鬣长嘶,萧萧长喊远播四野。
郭荣视察了一会儿地势,但见远处丘陵起伏,近处一马平川,很利于骑兵作战,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刘崇的主力就在前面不远处,大战很快就会展开。
于是,又就派一个亲兵飞马通知白重赞、李重进,要他们暂停前进,派斥候向前搜索。
亲兵执令而往。
想了想,终究觉得不放心,他把鞭子一挥,对赵匡胤和王审琦、张琼几个说:“跟我来!”
于是殿前御林军众将跟着他一起驰下岗头,随着中军营前进。又走了二三里,忽听前面一声炮响,立刻从远方冲天而起的尘烟中腾起来一片喊杀声和密如急雨的鼓声。
“原来在这里。”他低沉着嗓音说了一句,眉头一扬,在坐骑的屁股上抽了一鞭,离开中军营,飞驰前往。
匡胤和王审琦、张琼几个及三四百名剽悍的殿前御林军骑兵如影随形,紧紧地跟着他。
众人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变形不定的亮光,刀和剑则散发着冷气。
数千只马蹄踏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如狂风暴雨前的巨雷。
前军已经停止了前进,盾牌兵在前,长槊兵在后,接着是弩兵、骑兵,义成节度使白重赞正在指挥弩兵施发羽箭,射住对方阵脚。
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看见郭荣和匡胤等人来了,赶紧前来汇报:“启禀圣上,末将领军追击先前的北汉溃军,哪知前面突然出现了大批打着汉军旗帜的队伍,看不清有多少人,末将本拟急驱败走的北汉溃军以冲乱前面的队伍,然而其阵势严整,被赶溃军从两边分开,散进阵中,竟将我军全部暴露于其阵前。”
郭荣并不惊慌,只是点了点头,问:“可曾看见北汉主刘崇旗号?”
李重进据实答道:“尚未,但有辽军旗号。”
郭荣说了声好,回头嘱咐:“传令后军火速跟上!”
对面的汉军在周军的箭矢压迫下,并没有发起进攻——实际上,李重进的前军不过三四千人,所排列出来的箭矢队施发箭矢并不足以压抑汉军的进攻。而汉军自始至终只是保持着整洁的阵形,施发箭矢,与周军对射,但其来箭比周军施放的往箭多出何止五六倍?!
箭矢在空中遮天蔽日,密集如飞蝗,嗖嗖嗖乱响成一片,无数的周军士兵中箭倒下,鲜血使土地染成一片殷红。
郭荣并没有被这种声势所吓倒,他表现出帝王的气度,也有名将的风摘,在这漫天飞来的箭矢中稳如砥柱,一动不动,良久,回头看着匡胤,笑了笑说:“彼军人数远多我也。”
话音未落,他的坐骑胸前中了一箭,狂跳数尺,颓然倒下。
马倒下时,郭荣一只脚离开了马蹬,稳稳站在地上。
王审琦赶紧从旁边的将校中牵过了一匹高大白马,郭荣换上,不但不退,还近前几步,仔细视察对方谁是主将,位于阵中哪个位置。
对方主将正是刘崇。
本文为一点号作者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我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