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国一统天下,秦制系统还要一贯历史
文/减水书生
图/来源网络
为何秦能一统天下?
进化总是偏爱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因为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最少羁绊,所以最具活力、最能创新。
于是,少有羁绊的秦战国,进化出了一套极为生猛的统治模式。
中心集权、地方郡县加法家治理,将边陲秦国升级为最强战国。
楚国最大、齐国最富、秦国最强,但天下回秦。
原因无他,就是:只有秦的统治模式才能应付得了一个浩大帝国。
楚国虽大,但内部诸侯林立,统治自己尚且力不从心,扩展成浩大帝国便只能是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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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虽富,但逸豫则无进取,“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王道系统适应不了武力论雄长的乱世博弈。
周鉴在前,所以要实现天下规模的统治,必须构建中心大于地方的力量配比。
而中心集权,天然就是中心碾压地方的政治设计。
中心集权了,地方怎么办?
给予地方足够自治的权力,既能解决回应性的问题又能解决积极性的问题。
理想很充足,但现实很骨干。
统治者,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实现对地方的掌握。
既然权力架构是中心集权的,那么地方就必须准则化、机械化。
秦之郡县
地方是各自为政,集权的大脑理解不了;地方是本地优先,集权的大手就插不进往。
理解不了、插不进往,也就谈不上统治和掌握了。
于是,郡县制就成为不二抉择。
郡守相当于丞相,郡尉相当于太尉,监御史相当于御史大夫,管民的、管兵的、管监察的,清楚明了。
地方政府就是中心集权的简单翻版。
丞相、太尉、御史大夫,都是代理制,地方的郡县官员也就统统代理制,大家谁也别世袭。铁打的郡县、流水的官,地方就甭想尾大不掉。
秦朝官职
中心集权和地方郡县,解决了力量配置的问题,也就是解决了中心和地方谁更有实力的问题。
统治得两条腿走路,实力为基础、规则为保障。
治理国家得有秩序,中心有实力、政府有力量,但统治不是武力论雄长、一言不合就开打。
统治得讲规则。
法家治理便是规则,凡事有法可依。
秦法之周密,当真是一种强迫症似的设计。
老百姓什么时候种粮食、一亩地播多少种子,都规定的清清楚楚。
士兵在战场上,砍一个脑袋怎么赏、砍两个脑袋怎么奖,完全是一套现代治理KPI。
有了这套统治系统,秦战国,兵出天下则所向披靡,天下便只能回秦。
始皇帝尝试过妥协。
秦始皇与大秦帝国
秦战国的这套统治模式太彪悍。
它不仅统治得了关中秦地,也治理得了关东六国。
集权可以称霸天下、郡县可以宰割山河、法治可以巩固秩序,但实现可统治性还得考虑“人情”。
所谓人情,首先是理不理解的问题,其次是愿不情愿的问题。
关东六国,理解不了大一统的秦帝国
他们能够理解的是各自诸侯国,齐人能理解齐国、赵人能理解赵国,但他们理解不了大一统的九州天下是一个什么概念。
六国之人,也不情愿接受皇帝的诏令。
皇帝是个新生事物,三公九卿也是新生事物,地方郡守县令也是个陌生概念。六国之人,认齐王、楚王这些诸侯王,也认信陵君、平原君这些贵族,但他们不情愿听皇帝的。
政治的目的不是屠戮人民,所以始皇帝必须要妥协,他得与天下人实现和解。
秦始皇
政治是一种妥协。
这种妥协,不仅是统治集团内部要妥协,统治者也要与被统治者达成妥协。
我要统治你,最好的的状态是:你情愿被我统治。
达不到这个状态,可以退而求其次,但底线得是:你不排挤、不反对我的统治。
这种很情愿、不排挤、不反对,就是政治的合法性。
于是,大一统的秦帝国便走上了一条合法性建构之路。
公元前221年,楚地迁陵县,越人叛乱,进攻驻地秦军营寨。
公元前221年底,楚地苍梧县,也发生叛乱,而且这次规模极大,前往平叛的地方军队也加进了叛乱。
地方军队无法应付之时,秦帝国不得不调动关中秦军前往平叛。
(商鞅时)步过六尺者有罚,弃灰於道者被刑,一日临渭而论囚七百馀人,渭水尽赤,号哭之声动於天地。这便是秦战国的严刑峻法。
但是,对于这两次叛乱,始皇帝和帝国朝堂一改严刑峻法的执政风尚。
对于参与叛乱的官吏士兵,始皇帝仅是处以刺字的黥刑。
这是秦朝堂对天下释放的信号,始皇帝要在妥协中构建一种新的治理模式,让秦战国的软件系统实现再升级。
还是这个公元前221年,始皇帝建立博士官制度,延请齐鲁儒生、诸子名士至咸阳,授予博士官职、参与帝国廷议。
浩大帝国如何治理、秦法系统如何升级,始皇帝要与天下共协商。
协商的过程,并不愉快。
齐鲁儒生和诸子名士,这些知识精英,他们不认同秦战国、也不认同秦帝国,更不认同秦的这套统治模式。
始皇帝、丞相李斯以及秦朝堂,他们确实努力过。
李斯
但这种努力,终于公元前213年、始皇帝三十四年。
始皇三十四年,置酒咸阳宫,博士仆射周青臣等颂称始皇威德。博士淳于越,在此次酒宴上,再次建言分封。
此次上书触怒了始皇帝,也触怒了丞相李斯,于是有了焚书令、于是以吏为师,于是始皇帝以一人之心天下人之心。
始皇帝和秦朝堂,不企图妥协了。
他们就要秦法秦制,完全复制关中秦战国的统治模式。
于是,始皇帝巡幸天下、北伐匈奴、南征百越,他要为帝国统治集中更多的合法性资源。
巡幸天下是威,南征北伐是功,丰功伟绩都是执政绩效。
执政绩效,是能够支撑合法性的,也是合法性的建构之路。
但这个建构成本太高,劳民伤财,更轻易招致天下人的反感。
天下人,需要一个天下的故事。
在政治的统治模式之外,天下还需要思想上的说服。需要一套同样进化发展的故事系统。
但秦人并没有讲好这个故事,皇帝的故事、秦朝堂的故事、法家的故事以及秦制系统的故事,得要文治担当,而不能光凭武力威势。
秦朝虽亡但秦制犹在
始皇帝崩而二世继位。
这期间,秦帝国的治理模式已经触怒天下。
于是,公元前209年秋,陈胜吴广在大泽乡的一声呐喊,震动了整个九州天下。
这期间,秦朝堂的权力秩序正在发生跌宕。
于是,六国诸侯风起云涌,而秦朝堂却手足无措。直至兵抵咸阳,章邯的刑徒军才开始展示帝国威势。
中心集权是一把双刃剑。
只要中心稳固,帝国便能威势天下。
一旦核心坍塌,帝国便是外强中股。
皇帝胡亥、丞相李斯以及丞相赵高,都是帝国中心的权力核心。
赵高
但李斯为胡亥所杀,胡亥为赵高所杀,赵高为子婴所杀,而后子婴投降。
核心坍塌、中心崩溃,地方郡县要么各自为政、军阀割据,要么投降诸侯、举旗反叛。
从209年至207年,仅两年时间,咸阳焚毁、赢秦不再,秦帝国便成为历史。
秦末战火一直烧了八年,刘邦汜水称帝,一个新王朝取代一个旧王朝,天下才重回太平。
汉代秦,仅是王朝更替,而秦制犹在。
天下为何没能重回分封?
首先是趋势在于回一。
周之分封,《左传》记载:
兄弟之国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荀子》记载:
周公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所以,从前几十个诸侯国,到了战国,基本就剩七大战国了,而秦一天下,就剩下了一个。
这个历史趋势,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项羽分封十九个诸侯王,分封完了就是兼并战争,最后就只剩一个汉王刘邦,连项羽都被消亡了。
第二是博弈格局不答应。
分封的天下战国已经陷进了一种囚徒困境,要么我消亡你、要么我消亡你,几乎没有协作的可能。协作是为了消亡,消亡从来不是为了协作。
不打破这个困局,天下战火就会一直烧,必须烧出一个帝国为止。
第三是秦制系统一旦进化出来,便不可阻挡。
秦人这套统治模式太好用,你不想用都不行。
即便是诸侯国,最基层也得是县制,再高一层要么是诸侯国要么就得是郡制。
地方郡县,最便于统治。
博弈征伐之中,谁能高效集中战争资源,谁就能胜利。
有这个前提在,秦制系统必然胜出。
既然不能重回分封,既然必须博弈出一个浩大帝国,既然秦制系统必然胜出,那么中国的历史必然也就只能是秦制的系统。
但是,秦制系统需要再设计、再改良、或者打补丁。
在586电脑上运行WIN10系统,系统必然崩溃。
所以,刘邦集团的做法是系统降级,一半秦制、一半分封。
统治一旦稳定,国家就能发展,天下也就会生出认同,于是再系统升级。
到了武帝时期,大汉帝国基本上就完全升级至秦制系统了。
但秦制系统是不完全的,中心集权、地方郡县以及法家治理,对于统治而言还不够。秦制系统之外还得再造一个故事系统。
天下还得讲故事,因为物质建设、政治建设、制度建设,还得有思想建设。
而所谓思想建设,就是讲一个让天下人都信赖的统治故事。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开启了故事的建构之路。
所以,中国的历史就是儒家讲故事,而法家做事情。
而除了故事建构之路,历朝历代的统治模式就完全是一套秦制系统。
他们都是以秦制系统为基础,进行各种各样的升级降级和打补丁。
所以,百代皆行秦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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