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李小萌：困惑是我的老实，觅觅是我的勇猛

“今天在这里，我将要用3个小时的时间，给你讲述20多位女性的故事，我信赖，你会和我一样，会跟着她们的故事笑，会跟着她们的故事哭，会跟着她们一起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找到前行的力量。”

3月8日，“国际妇女节”当晚，前央视主持人李小萌出现在山东卫视的舞台上，一个人，开始了这场名为“你好，我们”的演讲，“8年前，我离开电视台成为了一个全职妈妈，再后来，我开始做短视频，深耕自媒体。我发现无论我如何切换赛道，都会本能地关注女性话题，也分享了太多出色的女性故事。今年，是我关注女性话题的第28个年头。我发现，我这半生，一直都在被这些女性生动而多彩的故事一点点地影响着、改变着。所以，我信赖她们的故事，也会是你们所需要的。”

李小萌在演讲现场

这场演讲前后三个小时，几乎成了她的独角戏。“感谢大家今天来到这里，共赴这一场生命成长之旅。《你好，我们》，“你好”，既是节日的问候，也是一种彼此平视的关系；“我们”，既是所有的女性，也欢迎所有的男性。不管屏幕前的你是女性，还是男性，这场演讲都属于你。”

数字时代，数据说话。据CSM数据统计，3月8日“你好，我们”演讲播出的同时段，35城收视0.27/1.36%，位列省级卫视第7位；蓝鹰指数台网节目综合排名第九。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专访时，李小萌介绍到对这三个小时的演讲，山东卫视领导王忠评判说：“没想到收视会这么好，几个中心大城市的收视都很好，还有，越到后面收视越高，收视曲线符合高知化、年轻化人群的特征。”

这位已经从央视优雅转身的知名主持人，同样很看重演讲在新媒体平台上的播出效果。“直播+回放看播人次：5885.4万”的数据，显然让她十分兴奋，“抖音话题#你好我们的播放量：23.4亿。其中，#清华保洁阿姨穿晚礼服弹琴最高抖音主榜Top1，主榜在榜超过24小时。在头条热榜上，还有#清华保洁阿姨穿晚礼服弹琴最高头条主榜Top42，而#李小萌说女性独立不等于自我孤立最高头条主榜Top38。”她一口气向记者报出了如上的数据。

在妇女节当天，李小萌推出了“你好，我们”的双响炮，她的第二本书、与演讲同名，由中信和光尘共同正式出版。该书自序中，李小萌写道：“50年来，我从未如此袒露过自己，但是这种袒露，并不是我要自曝什么八卦。这次的书写也不是因为我是谁，而是因为我近十年浩大的人生转折背后的种种原因，以及很多不得不面临的转变，作为一个生命个体、一个女性、一个母亲身上的要害转变，我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我抉择今天这条路背后的原因。而且我深刻地信赖这些转变也正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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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们》书封

“周国平老师说：‘我不信赖一切所谓人生导师。在这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上，谁敢说自己已经贯通一切歧路和绝境，因而不再困惑，也不再需要觅觅了？至于我，我将永远困惑，也永远觅觅。困惑是我的老实，觅觅是我的勇猛。’我（李小萌）也是如此，虽说我已经50岁，我不认为我该食的苦都食完了，所幸的是，和年轻时相比，面对磨难，多了一份谦卑和耐烦。”

对于当年的李小萌的“裸辞”，她的朋友，社会学者吴伯凡认为，“李小萌的不幸或者说幸运就在于，突变让她不得不辞别梦游仙境的生活，来到真实而萧条的世界，而且还得在这真实废墟上重建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欣然为《你好，我们》做序，“李小萌以菩萨低眉般的柔软语气讲述了不少金刚怒目般的事实，很酷。”

尽管李小萌再三强调，《你好，我们》不是自传，但还是听听传主自己是怎么说的吧。

李小萌

【对话】

“我开始真正同自己对话，对自己袒露心扉”

澎湃新闻：能先谈谈你的嗓音吗？我听出了沙哑，而这同你在“你好，我们”演讲中的状态明显不一样了。

李小萌：从往年年末，横跨春节，直到这一周，除日常工作不减之外，13万字的书稿，4万字的演讲稿，还要把感染后长的8斤肉减下往，一直比较紧绷，也体现在了嗓子上。另外我自从在抖音做直播以后，嗓子就开始接受各种挑战了。最早的时候，一周只做一场还好，后来因为疫情，公司业务还是受到物流等各方面的挑战，为了让公司更加平稳地度过疫情，我们就决定把直播改成一周两场，嗓子的压力大了很多，一直没法完全恢复。

澎湃新闻：你可是北广播音系毕业的高材生啊，在科学用嗓上，你应该是行家。

李小萌：我压根儿就不是广院（现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专业课的“好学生”。本身嗓子的声带特殊薄，声音打出往共喊偏弱，混响不足。老师当年跟我半开玩笑地说，你这脸型很轻易让声音往回走的（笑）。以后不要往（电台）播音方向走了，往做电视吧。

这次演讲，我真是靠意志力硬顶着完成的。从济南回到北京，第二天一早我就往看了医生，检查发现声带两边各有一个结节，就是长期的直播和用嗓过度，已经磨出了“小茧子”。大夫给我开了激素回家做雾化，天天两次，每次30分钟。我还问大夫除此之外（要注重什么），大夫一句话给噎回来，“除此之外就是用声。”他说“销售、教师、主持人，都轻易有这样的毛病。”我听了哈哈大笑，您说这三样，我还都沾边。

我现在的嗓音状态就有点“直播嗓”了，很多带货主播都是这种沙哑的嗓音，但我心里可不想成为“直播嗓”（笑）。知道这个可能的结果，我的情绪还低落了一下下。但很快就想开了，这些工作并不是别人强加给我的，自己情愿的，而且有意愿把它做好。

澎湃新闻：最近几天在忙些什么？

李小萌：这段时间除了预备演讲，就是在改书稿，我的第二本书《你好，我们》以及同名演讲都是要在“三·八节”同读者、看众见面，忙得我不可开交又不亦乐乎。写书的过程也是有点波折，一开始我是想写女性话题，但是写了一部分之后发现这个方向让我疑窦丛生——我开始意识到我是在预设看这本书的人是一个弱者或者是个受害者。

除了女性如何探求自身之外，我后来也接受了同事的意见，写一写自己的职业和创业之路，但这部分经历，别人能读出其中的对位价值，而可复制的价值，我认为并不高，所以我也会比较抵触自己要写一本“自传”的意见。一开始光尘和中信出版社把我这本书回类到了自传分类里面，但是我还意见他们把这本书改成了成长心理，是一本自我觉醒和重建的探觅作品，肯定不是自传，也不是一本常规的所谓励志书。我还年轻，即使不年轻，我也没有写自传的冲动（笑）。后来，我决定就坦坦荡荡写自己，不预设这是一本女性读物，加上一些方法论，敞开心胸，我想象中的读者是在看我的一些经历，同时也能感到他们自己被看见。

澎湃新闻：《你好，我们》一书，有吴伯凡和樊登两位为你撰写序言，但你还是写了自序。

李小萌：自序其实是一个我给这本书的写作阐明，我想通过自序，可以更清楚地告诉读者们我写这本书的初衷和动机。未来还有很多的沟沟坎坎和挑战，但我找到了一些解决它们的方法和原则，以及拥有了比较稳定的心态。这些要害的认知，我认为是我的解决方案，是可以提给予读者们的一个意见可选项。同时，虽然我写得非常认真，探求也努力深进，但我不认为我应该用一种所谓“成功者”的视角来给别人的人生提什么意见。显现出我的蜕变过程，打开我的探求接口，是我这次写作的目的，所以这是我有感而发以及亲身实践后的所思所得，我期看读者能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启发。

澎湃新闻：《你好，我们》是你的第二本书，同第一本相较，有哪些转变？

李小萌：第一本书《你好，小孩》是亲子教诲方面的题材，我特殊担心把一件事用很细腻的方式展开之后，读者读完会觉得我矫情，所以我还是保持了我做新闻人时的习惯。比如往现场报道一场峰会，你必须在三分钟内把这事说清楚，而不是盯着各种细节往展开挖掘。

另外就是我在写第一本书的时候，一开始并不是特殊自信，比如我在书中输出一个自己的看点，立刻就会往找相应的理论背书，你看，这不是我的主看臆造，而是有专家学者的言论来佐证的。到了《你好，小孩》的后三分之一，我才真正把自己打开了，开始独立地表达，不再往刻意觅觅所谓的学术索引和严厉的理论原文引用，而是情愿沉浸下来，往抒写个人的体验和感悟，我已经化成我自己认知的部分，综合在一起在笔下流淌出来。这些文字反而被一些朋友和很多读者所欣赏，她们告诉我，你在这里更有耐烦了，你是在有耐烦地追觅自己想表达的那个意味究竟是什么。其实，表达的顺畅性和书写的快感是能让读者感受得到。

在《你好，我们》这本书里，我把“见自己”这一点发扬光大，不再介意别人对这本书的评判——为什么我以前会谨小慎微呢？无非是恐惧自己露怯。但真实的我是什么样的，书写的文字就是什么样，我开始真正同自己对话，对自己袒露心扉，因为我不仅是对自己的经历有自信，而且我也信赖这种自信和坦诚也会打动每一个读到这本书的人。我把它看成了自己敝帚自珍的一份礼物，送给喜欢这本书的读者。自序的最后（我写道），我是一个在天地间行走的生命个体，历经一路风尘，站在彩霞满天的山间、海边，大声地唤喊：“我来了。”都说四十不惑，很庆幸，晚熟的我在五十岁的时候，至少做到了可以不那么迷惘地对待自己了。

澎湃新闻：阅读《你好，我们》，我很好奇你怎么在书写文字时没有年龄感。究竟之前是一位知名的央视主持人，近些年来又投身于新媒体短视频，这其间应该会有话语模式上的转变。

李小萌：我以前并没有特殊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是出来自己创业之后，我发现有些80后、90后的孩子，他们给我写的直播稿，里面还有类似“奔走在期看的田野上”这样的语汇。我就纳闷了，你们怎么比我说话还陈旧呢？即便我在央视的时候，也没有掉进那些片儿汤话的窠臼里。比如有十三个字“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这种不假探求的“万金油”表达，我一般会都把它划掉，而更加注重言之有物的内容、细节的表达。

这可能因为我是在1990年代中期走进在《半边天》栏目组的，在那里接受培训和教诲，我认为那时是中国电视话语的一次改变或者颠覆。记得当时的制片人曾跟我说，幸亏你不是播音系的“好学生”，没有播音腔，还会说“人话”（笑）。放弃掉官话、套话，用一种平视的理念同人交流，这是那个时代电视节目改革的主张之一。在讲一个故事的时候，我们能不用形容词就不用形容词，更不要上“大词儿”，平实的叙述一样可以打动看众。同时，事实本身就是看点，而事实的择选与取舍则代表了你的立场。这些都是我在当年就夯实的理念。

包括这次演讲，我绝不要做一个布道者，我只想显现和分享自己的发现和激动。演讲的时候，现场嘉宾都说我的演讲不拔高，也不刻意煽情。近四个小时的讲演，三万七千多字的讲稿，头半个小时，我其实是一边在讲，一边在自我审阅。我不想起范儿，不想有那种朗诵的感觉，也不想像一出话剧的独角戏那样站在那里独白。

这场讲演，我自己的定位是不用语言技术，而是靠内容往打动看众。当然，这究竟是一场在电视上的演讲，谈的又是女性话题，还是有一些条条框框在那。当我看到台下有看众拿出纸巾抹眼泪，好吧，那也是一种传播效果的达成。但我自己其实是挺警觉鼻子一酸的，看一些电影我也会掉眼泪，但这不影响我走出影院对这部电影的评判，因为看众哭不一定代表作品就是好的。

自己就是平台，或是平台给了自己一切，“这两种取向都要不得”

澎湃新闻：在《你好，我们》中，你曾提及作为电视记者、主持人，个人化色彩十足的特殊报道，那种火热或刺骨的现场空气，都会让你又紧张又兴奋，调动了你工作的理性和感性。这次做演讲，当然事先有斟酌再三的讲稿，我还是很想听听你在预备和控场时的实时应对？

李小萌：我们这次邀请到现场的其中一位嘉宾，清华大学艺教中心的保洁员邢国芹——往年一条“保洁阿姨邢阿姨弹奏《我的中国心》”的视频，曾经刷爆网络。实际上她在来到中心工作之前，从没有见过钢琴，更别说弹奏了，她也不识乐谱、不懂乐理，更没有接受过任何练习。就是凭着对钢琴的好奇和热爱，自己探索出了技艺，可以完全地弹奏《我的中国心》《我爱你中国》《歌唱祖国》。而且她的演奏干净、质朴，非常动人。

李小萌、邢国芹

她是这个演讲第一个定下来的主人公，也是媒体爆发力最强的人物之一，是最让我激动的单元，一开始我们就说假如全场只邀请一个嘉宾，非她莫属。在彩排的时候，PPT背景是邢阿姨穿着保洁服装弹奏钢琴的画面，而台上邢阿姨穿着黑丝绒的演出华服弹奏一架白色三角钢琴，今天的她和过往的她，在这个舞台上进行了一次超越时空，超越身份的对话，随后镜头转至台下，山东电视台的保洁阿姨静静地倚靠着舞台的栏杆驻足看看，这真的再现了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的感人场景，一个人让另外一个人往觉醒，往觅觅到自己的主动性。或者是像罗曼·罗兰所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仍然热爱生活。

其实，一开始导演组主张还是让她穿着保洁服（弹奏），要这种反差。我的短视频编导，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80后姑娘，她跟电视台导演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在这么华贵堂皇的现场，邢阿姨是不是还情愿穿着保洁服登台呢？她会不会觉得自惭形秽？我觉得她的觉察是很敏锐的。于是我说，不用讨论了，这件事要尊重邢阿姨个人的意愿。在征询了她的意见后，我们给她搭配了那套正式演出礼服。

清华大学艺教中心的保洁员邢国芹身着礼服，在“你好，我们”演讲现场弹奏《我的中国心》。

在现场，按照既定的计划，我的演讲就是演讲，不同上台嘉宾产生互动和摘访。但她可能是第一次上电视节目，特殊紧张，上午彩排就错得一塌糊涂。正式演讲时，我看她还是特殊紧张，就走过往，和她一起坐在琴凳上，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今天台下坐着的都是你的姐妹，她们都特有耐烦，你就放开弹吧。接着，她的弹奏基本做到了正常发扬。当她弹完鞠躬要下场的时候，我感受到，现场氛围已经到这了，就抛开了流程，再次拉住了她，对台下看众说，原来没有设计让邢阿姨讲几句，现在大家想不想听？看众一起喊，想！她还是蛮紧张的，就对物业公司的领导，艺教中心表达了感谢。我告诉她，今天你其实最应该感谢一个人，就是你自己。她也非常激动，就对台下的看众说，趁着自己年轻，能多学点什么就多学点什么吧。事后，一名现场的大学生告诉我，这样的话老师、父母讲，她压根听不进往，但在现场邢阿姨的这句话“扎”到了她。这些完全不是我之前设计的，都是现场的有感而发。我的感慨到了，我就要挠住它。

澎湃新闻：能否谈谈这次上电视演讲，同你以往做主持时最大的改变？

李小萌：我觉得我最大的转变是，以前不管是被请往做主持还是演讲，我总是像个高冷的演艺工作者，保持着应有的矜持，或者刻意保持一种神异感和距离感，总之，就是比较关怀自己分内的事。其余的，比如完事后也基本不合影，迅速离场不想被围看，而像热场这种事儿都是导演往做。现在的我成了一个“大张罗”，我会主动往和现场看众交流，哎，空调热不热？哎，你们都是从哪里赶过来参与演讲的啊，我自己已经不把这种交流看成是演讲前的热场，而是本能地情愿往和看众交流，我觉得这是必须的，也是我情愿看到的自己的转变。这和我后来当母亲、做公司有很大关系，也是年龄带给我最开心的改变。

澎湃新闻：邢国芹这样的案例，我想也可以上《半边天》等电视节目。假如把她做进你在抖音短视频的节目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显现？

李小萌：我在抖音上做过很多三五分钟的短视频，这些同我在演讲时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在做抖音之初，我就给自己定了个“四化”，往专业化、往央视化、往主持人化、往名人化，而且要一上来就只讲“干货”。但反馈的数据很一般，费了半天劲，粉丝也就是在几十万上下。

后来我们就做了一次尝试，选了一个特殊“亲民”的故事，念一封妈妈写给儿子的信。当时我的编导把稿子给到我，她们心里也在打鼓，因为知道我不喜欢煽情。我拿过来说，觉得应该尝试的，咱们就试试，干脆就念一遍看看效果。结果念下来有十分钟之长，编导就说要不剪成上下两篇？但我觉得既然要实验看众的接受度，干脆就推到极限，结果这条十分多钟的视频放上往后，抖音加我的微信视频号，到现在有7个多亿的播放量!而且全部是自然流量。这给了我们一个启迪,关注我的短视频的用户还是需要带进情节，带进情感，他们更情愿听叙事，不太情愿听提炼、听道理。或者依据我过往的人设、我的形象，大家还是更期看从我这里获得这样的知识和信息。

演讲，我也要发扬故事的驱动能力，但也不想仅限于故事。故事里蕴含了我的价值主张，但我还是要把一些认知和看念，恰如其分地释放出来。很多人之前也问过我演讲的技艺，真正的技艺，就是你真的有看点要分享，要向世界发声，想要触动听众，想要改变一点什么。至于那些所谓的表达技艺，其实并不是最重要， 我发现很多人把这本末倒置了。

具体到这次《你好，我们》的演讲，我讲述了很多女性的故事，但在每一个章节结束的时候，还是要亮出自己的看点。比如邢阿姨这节，我们最后落在“只要你敢绽放，就一定会有你的舞台。”她用自己的成就，撕掉了中年、保洁、阿姨，这些社会给她贴的标签，同时也模糊了艺术的界线——在艺术面前人人平等，她可以被艺术触动、感召，进而通过自己的努力，展现出那种平凡人享受艺术美好的那种力量。一个普通人仅仅是听了钢琴曲，就能弹奏到这个水平，可能吗？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就是凭借自己的主动性和热爱真的做到了。

演讲现场

澎湃新闻：我注重到《你好，我们》这本书的最后，列了一份很长的书单。能谈谈在你带孩子和开公司时，哪些书对你影响最大吗？

李小萌：我现在可以想到的是《向前一步》，这本书当时给了我特殊大的触动和启发。谢丽尔提到，过往人们总是以为自己进进到一个领域、一个专业后，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但事业的追求其实不是一把单向的梯子，不是上升就是往下掉，而是一张网格，你可以横着爬、竖着爬、斜着爬，上上下下地爬。

我有一位身在美国的同学，她在生了孩子后也辞往了工作，一开始也是特殊焦虑，后来她参与了社区的妈妈团，发现这里面很多妈妈之前也大都在硅谷工作，是白领甚至金领，但她们就可以在辞职后非常投进在孩子0-3岁的陪护、教诲当中。一位律师甚至在孩子稍微大点后，转头就做了一名健身教练，直接改换了人生的赛道，一样做得非常开心。所以你只要有自己的喜好，完全不必说离开了这个（之前的工作），就茫然不知所措。当代社会，不管东方还是西方，一个职场人要具备这种平移的能力。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除了当记者、做主持之外没有别的能力，别人是误以为平台就是自己的能力，而我则恰恰相反，总是觉得自己的能力都是平台的能力，实际上这两种极端都会影响我们的发展。

“高下之分，在于谁来做和怎么做这件事情”

澎湃新闻：这些年大家经常会听到一种论调，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要抱紧自己的饭碗，不要跳槽、不要创业诸如此类。你的实际行动给了这种论调一个反例，在这个过程中你肯定也会有不少的自我怀疑，甚至要打退堂鼓，怎么征服的？

李小萌：没错，本来我觉得自己没有一技之长，或者在固有的“一技”上，我长不出别的东西了，我也做不了“大杠杆”，以小博大往撬动什么。但后来慢慢地，不断的正向反馈给我之后，我自己清醒地熟悉到，我就是一个做内容的人，就得像农民伯伯一样，天天下地往耕耘才有收成，就是要辛辛辛劳地做内容。这时我反而发现，自己的事业是可以撬动、聚合一些事情的。

我们在起号的时候，任何一个社会热点出现，甭管我当时是躺着休息，还是在食饭，假如觉得适合我，需要往追的，放下一切也要往追。同时，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单打独斗，有志同道合的合伙人对于创业而言非常重要。疫情之后，中信出版集团的常务副总裁卢俊、中国妇女出版社的副社长姜喆，我们三个人开始结伴做一些事情。他们两位帮我出了第一本书《你好，小孩》，在出书过程中就发现彼此特殊契合。书出了以后，他们也认可我做事时的投进、决断力以及格局，这种信赖和支持也给了我莫大的力量。在这本新书《你好，我们》里，我写了关于内容创业者如何选合伙人的很多内容。

澎湃新闻：做了短视频包括直播这些年，你认为做成这件事要注重哪些方面？

李小萌：我觉得短视频要做起来，至少要称心下面几个条件。首先，就是你真的有表达欲、或者说你必须有特殊的认知和表达能力，假如人云亦云地说，是无法冲出重围的。有很多话题，包括讲到自己，别人可能会觉得这是隐私，但我会比较坦诚，也敢于袒露自己的看点。至于如何保持更新的频率，这难不倒我，做电视节目也一样，我们有时候也会一连录好几期。做抖音短视频，我可能一天录好了30条静态的放在那里，有热点随时再往上加。人就是如此，都会觉得自己一天到晚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当你真正开始创业，就会逐渐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Just do it。

第二，要“以终为始”。无论是你想赚钱养家，还是你要养活团队，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所以你抉择的内容和商业化赛道的匹配度，都要我们以目的为始发，倒推来决定你要如何做内容。而且，假如总想着养尊处优，放不下身段，没有肉搏的勇气，就压根不可能做好。只要你把自己置身于绝境，就没有时间再往凹什么造型，也没有时间再往畏首畏尾。

包括我们这次做“你好，我们”的演讲也是，这场演讲一定需要一个特殊强有力的广告公司进来往招商。一开始广告公司的董事长是犹豫的，他已经做了樊登和罗振宇的项目，不想再做这种知识类项目。约着见了面，这位老板就问了我两个问题，一是你的投进度怎么样，能不能够沉下心来做？第二个问题是，你有没有意愿把这个演讲做十年？当他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这事儿当即确定下来。我们都说这是个碎片化的时代，速食主义的时代，但真到落实项目的时候，合伙人看重的依旧是，你是不是一个长期主义者？没有人想和心浮气躁的人一起共事。

另外，你提到的个人不要创业，我认为这是在针对那种“经典”创业模式而言的，有人投资，先投进再等待产出。但我做的事情并没有往里面投进很多的钱，我们投进的是智力、创意、时间和精力。而且，我是有一粒米做一粒米的饭，而不是往融资，先弄了10斤米，期看做出100斤米饭。关于这种类型的创业探求，在我的新书里，其实有很多篇章讲到了，而且也有很多食亏摔跟头的地方，有兴致的读者可以看，把这些当成前车之鉴。而且，对于创业要有新的理解，其实，哪怕是写一本书也是一个创业，做一个小的项目也是创业，在别人的公司借一张办公桌也可以创业。做你能够做的，就可能在转角遇见一个更大的机会。

澎湃新闻：阅读《你好，我们》的时候，除了被你的文笔吸引，更多的是在你谈及一个话题的时候，可以结合自身经历，有大量的细节和故事弥补。里面谈及的很多事情已经时间久远，在你笔下还恍如眼前。这是凭借自身的记忆力还是有记日记的习惯？

李小萌：我已经没有用纸笔写日记的习惯了。首先是自己的记性还不错，同时这些年，我发现写微博就是很好的“日记”，它不像发朋友圈那么随意，一百多个字说清楚一件事，以及你的所思所想、你的态度，这本身就需要先往做梳理和整合。写微博我是认真的，日后假如需要调出，想到一个要害词，搜索就出来了。我很早就是微博的用户，已经十几年了，写微博让我在不经意间练习出了一种表达。这也是微博和抖音、朋友圈不一样的地方，前者确实能够让你知道你不知道什么，而这在信息茧房式的媒介平台上是达不到的。

在日常生活中，假如有一会儿的闲暇，除了看书，我肯定是在刷微博，而不是刷短视频。我期看能看到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对新知的期看是一种本能。包括我制造的内容，很多也是从微博得到启发，再变成自己的表达，做成短视频。而且关于如何做有效的表达，或者说如何把表达变成影响力，在我的新书里，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单元在讲这个。

澎湃新闻：我注重到你在书中写到，自己刚开始做抖音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抗拒的。

李小萌：可能三年前吧，我的确对抖音是有一些误解和成见。自己究竟在央视工作了20年，带着很强的严厉内容的底色。所以，一开始我认为我无法做到像抖音上的一些人，那么地蹦蹦跳跳，甚至有点神神叨叨（笑）。慢慢地，内容好的账号慢慢多起来，严厉内容在抖音也是有用户的。但是，像我这样以口播为主的账号，能够做起来，就连抖音和我们对接的小伙伴也觉得比较难得。

在抖音上生存，商业模式无非是广告、电商、直播。过往在电视台，我只负责节目，广告部负责广告，到了有口播的时候，我经常会推给搭档，还觉得自己挺清高（笑）。然而今天在抖音，你要一边负责貌美如花，一边负责赚钱养家，一个人要负担起所有的前台职责，包括内容和变现。很多人不理解这是商业和内容必然伴生的要害逻辑。当有人在评论区说我一身铜臭味儿，斯文扫地的时候，我的回答是，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高下之分，高下之分在于谁来做和怎么做。我在新书里也讲了为什么我要坚持做商业化的抉择。

这次我们“你好，我们”的演讲有一个首席赞助的品牌方，是一家家政公司。传统的家政公司就是中间赚差价，但这家公司做成了一个非常尊敬女性权益的企业，比如我演讲里提到的头盔、饭盒还有工作服，都是对他们员工的一种很贴心的人文关怀。而且他们的雇员月嫂碰到过一场诉讼，这家公司就给雇主和月嫂都请了律师，有很多细节都让女性工作者感到被尊重，被看见了。我特殊赞赏这种态度，所以还是刚才我那句话，任何事没有本身low或不low，每一个职业都值得被尊重，就看你做成什么样。

澎湃新闻：能具体介绍下你的抖音直播带货的赛道吗？

李小萌：基本是两项，第一是营养素，第二是护肤品。但是我的第一垂类其实是营养素，比如维生素、钙、辅酶q10、叶黄素、角鲨烯、氨糖等等。我在电视台做主持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接过代言，现在抖音带货走的路子也特殊严厉，特殊正，我专门往考了营养师的资格证书，现在成果还没有公布。疫情解封后，很多人在病情康复中出现了一些不适，比如心脏不舒适，又查不出什么大问题。那时候辅酶q10的搜索率一度飙升到了2800%。可我在一年多前，已经在抖音普及辅酶q10 ，前几个月辅酶q10断货的时候，我的粉丝就留言说幸亏因为我熟悉了辅酶q10，也囤了货。

因为我也遇过心脏的问题，时常会觉得憋气难受，往医院做检查却查不出任何大的毛病。在营养师的意见下，我自己坚持食了两年的辅酶q10，心慌的症状得到了明显地减轻，所以，我自己何妨现身说法呢？而且我们协作的品牌，都是信用度很高、销量很大的公司，每一次进直播间也都要先同对方签协议。其实我们收的是一种真正的筛选和介绍的服务费，就是扶助消费者往抉择原素材可靠、含量科学、制造工艺可靠的品牌，以及在性价比上提供合理的抉择区间。

在带货之初，不支持我的人很多。但没过多久俞敏洪也开始在东方甄选卖农产品了。所以只要是合理合法的，我有能力往做的，又可以能够养活自己和团队的，我都情愿往尝试。当然，这也要符合我的人设和定位。我期看做成一个小而美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可能只有几千人，我也从没有追求同时在线过万,我也不做激进的流量投放，基本上稳打稳扎。虽然我们也是5、4、3、2、1上链接，但不想做成一个“经典”的销售行为，而那种PUA式的销售，比如说假如不买这个你就完了，不食这个你就笨了……给我多少钱，这种话我也讲不出来。好在协作方也了解我，他们也不会提这种要求。

澎湃新闻：《你好，我们》一书中专门辟出章节谈财商。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你怎么评判自己的财商？

李小萌：财商其实就是如何看待钱，如何处理钱。我过往真的非常不爱谈钱，我甚至和很多人一样，认为谈钱不道德，觉得是一种拜金主义。但是后来我发生了重大的转变，不是我变得拜金了，而是，我发现我过往不爱谈钱其实是因为自己的财商不足，就是没有基本的商业意识。其实直到现在，我做公司，做直播带货，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成熟的商业思维，但创业导师说我其实是典型的能经商的人，能够做到走一步看三步，而且时刻都有危机意识。直播带货做起来后，我会想自己是做内容出身，如何往做到差异化？就总是在想方法，心心念念地要把演讲类的节目做成自己人生新时期的内容作品，所以就有了今年三八节的这场女性友好的年度演讲。

我也从来没有想做一名真正100%合格的销售，比如说这场“你好，我们”的演讲，经典的操作自然不能是讲完就完了，我就想，如何让演讲的6000多万看众，通过一些方式沉淀下来。我在同团队复盘的时候，先就提出了这个问题，一年过得飞快，下一个三八节我们要怎么做出改变？做出好的女性社区，做出自己的品牌。我总是有这样的危机意识，可能一时无法找到答案，但你必须一直在探求。所以，今天我对商业本身的尊重，实际上是对协作、利他以及同理心的一种重新认知，我期看自己能成为良好商业文明的推动者之一。

演讲现场

“少年感是一种不断‘becoming’的自我认知和心态”

澎湃新闻：从你第一本书，包括眼下这本《你好，我们》，你都在表达一种看点，我的理解那就是“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女儿的出现真的带给你很大的改变吗？

李小萌：当然，我从央视离职，主要原因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陪伴她成长，只是我当时没想到的是，这其实是个教学相长的过程。而且，我写完这本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女儿内心的那种责任和承诺，是我自己蜕变的要害动力。因为她，我才进进了吴伯凡老师说的那种“真实的世界”，我自我的觉醒，以及后来的创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我女儿在暗中推动着我，这本书其实是告诉我们每个人，如何成为自己，或者说在自我觉醒的基础上往实现人生的一种重建。

有一次，我和敬大姐（敬一丹）谈天，她说自己是女儿心态，因为妈妈和姐姐都很强，她一直就是个“小妹妹”，在丈夫面前、女儿面前状态也特殊轻巧。而我则是从女儿在产房诞生的那一天，就切换成了妈妈态。

我是在女儿三岁的时候才从央视辞职的，怀她的时候我也要做新闻直播，那时就特殊紧张，一紧张就能感到小宝宝在肚子里面踹我，这种感应特殊神异！好吧，那我就深唤吸、放松，这个时候她也清静了下来。另外，我是母乳喂养到她两岁十个月，中间有一度我的奶水已经不多了，但我能感受到她的需要，这种意愿就会让生理状态发生转变，奶水又回来了。

我并没有特殊刻意让自己显得年轻，但是要做到不让自己腐朽，我能闻得到腐朽的气息。陪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她同学的父母大都是80、85后，可孩子们在一起谈天，都觉得我女儿的妈妈最年轻。

不断地刷新自我，不断往找觅一个新的自我，这是这本书的一个要害命题，其实很多人都会因为停滞，陷进一种精神内耗，当我们在不断迭代自己的时候，真的就像我在演讲里的主人公吴彦姝一样，“无暇赴老”。有个朋友曾经对我说，小萌，我觉得你有一种特殊的少年感。我听了十分兴奋，那是一种不断“becoming”的自我认知和心态。

澎湃新闻：书中你谈到现在的自己，是敢于对别人发火的。再问个具体的问题，你会对女儿咆哮吗？当她做错事的时候。

李小萌：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从小就被告知女孩子要矜持、谦让、宽容，所以在单位的时候，即便受到了很大的委屈，我也从不会对人发火，其实这是一种“童养媳心态”。自己创业之后，我发现“不打不成交”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因为你得真实地袒露自己的看法和情绪，别人才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推进下往。

说到当父母，其实有几个类型，我比较赞同权威型的父母，就是既能够给孩子引领、提要求，又能够有足够的同理心和孩子对话。漠视型的父母是最糟糕的，专制型、溺爱型就更不用说了。溺爱其实是掌握的一种，而权威并不等同于专制，权威型父母既是能和孩子共情，在要害时刻又能果敢地告诉孩子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不行的。

我也会对孩子发火，但每次发泄完了之后都会为自己情绪的失控道歉。为情绪失控道歉，第一不丢人，第二不代表我当时的立场是错的，父母对孩子教诲的出发点绝不能是惩罚，而回结点应该在既让她明白了事理，又不觉得羞耻，不能侵害她的自尊心。比如我女儿前阵子玩游戏，有点失控。我们就此深谈了一次，我说妈妈特殊难受，自己太忙了没有真正让你熟悉到沉迷游戏给大脑带来的侵害，是我没有让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女儿听了，反过来抚慰我，说自己不想再玩游戏了。那我就趁热打铁告诉她，一个好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我们能不能再最近三周里不碰游戏了？她非常开心地就答应了，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战术性的调整，而不是妈妈在羞辱她。假如她认为你的这个动作只是让她难堪和痛苦，这是没有意义的。

澎湃新闻：聊些轻松些的话题。全书的最后一节，你谈到了“重新理解自己的身体”。之前你曾提到作为央视出镜记者，自己经常不施粉黛就出现在镜头前。现在呢？谈谈此次“你好，我们”演讲的着装和妆容打理。

李小萌：我现在有自己的团队了，往山东卫视谈协作包括演讲的时候，我的团队的摄影师、服装师、化妆师、发型师，我的编导、商务以及合伙人也全部都在，让我很有底气。说到我对外展现的形象，我想很简单，就是不让看众感到复杂。其实一个女人的状态，皮肤的肤质最重要，人前的精气神比什么都重要。

我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着装，生活中也是如此。这次演讲，我本想穿一身红西服，后来看到舞台的背景是橙色的，本来想着橙色配红色倒是很高级，但是LED屏幕有背光，整个人就融在背景里了，所以就暂时换成了白色的套装。演讲之后，有人说我的衣服太肥了，不够完美，我也就是一笑。我从小在北京长大，但父母祖籍都是山东人，往济南就像是回家。很多刚熟悉我的人也会觉得，哎，小萌，你是山东人吧？（笑）这次我把父母也带在了身边，他们很久没回山东了，来了之后也特殊兴奋。

我也带了高跟鞋，后来还是觉得直接穿双小白鞋，和看众间更没有距离感。除了嗓音上得把自己顶上往，整场节目从彩排到正式讲完，我站了六七个小时完全不是问题。这得益于我日常有健身、跑步的习惯，一周总要四五次吧。我不会花大量的时间往健身房，而是靠自体的重量来增加肌肉的质量。第一天往有氧运动，比如跑个5公里、10公里，第二天就在家里做一些力量型的运动。有氧运动很重要，心脏有很多毛细血管，随着年岁的增长在不经意间就坏死了，而只有有氧运动才能让它们再生。跑步的时候，我也会有配速，但心率一定要掌握在一百四五左右，另外跑姿很重要，姿势正确就不会伤膝盖。所以在决定跑步健身前，先学习一些技术是有必要的。

澎湃新闻：书中的只言片语，还是能看出你是北京人。比如老北京说到金鱼胡同的王府半岛酒店，还是会说“王府”。上世纪90年代初，国外第一批奢华品进进中国，都选在那里开店。你怎么看待奢华品？我注重到你今天佩戴了一枚全钢材质、尺寸也比较中性的腕表，还是比较硬朗的。

李小萌：你这眼神也太毒了（笑）。这是一枚我会客时才戴的腕表，它是钢表，款型也不扎眼。日常，我更多是都戴Apple Watch或华为的智能手表，笔录一天的身体、运动状态。我觉得智能手表出现以后，奢华品腕表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智能手表不只是科技上的便利，它也在引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在逐渐抹平手表的财产属性，拉齐人们的外在差异，我觉得挺好。还有，我对当下的首饰、腕表倒没那么大兴致。反倒是那些vintage的珠宝和首饰，它们背后的文化和故事让我着迷。

我爷爷当年开过珠宝店，但在抗战时期被日本宪兵劫掠一空，从此家道中落。小时候奶奶给我讲起这段经历，她从养尊处优到一贫如洗，拍拍身上的尘土就往给人当起了老妈子。她讲的时候云淡风轻，我到现在还记得。所以，我可能潜意识里带着一些传统，多少也对首饰有些了解，或许这和爷爷其实也没关系，只是我有了兴致，就会往学习、了解。

你能看出我今天拎的包、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吗？（记者做出否定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牌子，只是觉得质量不错，也没有明显的logo，符合我。都市职场女性总会几件奢华品吧，在我可能更在意奢华品的功能性，再有就是我拒绝那些logo特殊明显的产品。比如我就不会购买那些它们标签性太强的产品，我不情愿身上都是“价签”满处溜达。这也不是低调，仅仅是自己的一种抉择，而且现在也不是炫包炫首饰的时代了，而是要能炫出清楚的下颌线（笑）。

澎湃新闻：说到下颌线，我想听听你对美容的看法？

李小萌：我已经50岁了，对这个年纪的女性来说，容貌最大的敌人是地心引力，所以一定要运动，然后做一点基础的护理和保养。但我是不敢在身上“动刀”的，我也不想否定爹生妈养给的容貌。有美容医生曾告诉我，你的咀嚼肌太发达了，打个瘦脸针吧。但我的形象很多人早已熟知了，怎么可能变成“蛇精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我是拒绝的。

我不评判自己的眼睛大小，脸型和肤色，但我期看自己能够保护一股精气神。轻医美我还是接受的，比如肉毒杆菌或者光电类的项目是可以考虑的，这些我在45岁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但现在我觉得适当地用一些科技干预，总是会让自己不那么快就“江河日下”（笑）。可可·香奈儿有句话，一味标榜内在，而完全漠视外在，那也是一种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