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容与堂刻本《忠义水浒传》收躲故事

《水浒传》是我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早已家喻户晓。现今最为时髦通用的版本是由人民文学出书社出书的。据该版本1997年1月第2版“媒介”介绍：“人民文学出书社以容与堂本为底本，参照天都外臣序本、杨定见序本等整理出书此书，初版于1975年，1981年修订重印，在社会上和学术界都产生了很好的影响。今次出书，又从头校订一遍，并增加了正文，使整理工做更臻完美，可谓不断改进。”由此可知，人民文学出书社出书的《水浒传》是以容与堂刻本为底本的。

容与堂刻本即指《李卓吾先生责备忠义水浒传》百回本，刻于明代万历38 年（1610），是现今保留最早的完全簿本。李卓吾即李贽（1527～1602）。如斯贵重的刻本天然会引起学术界的普遍存眷，同时也引起了我的深挚兴致。

数年前，我在整理广东学者罗原觉先生的未刊稿《李卓吾责备水浒传容与堂本》时，被其文章中缜密之考证所服气。与此同时，我又从罗原觉先生的令郎罗思穆先生处得知，容与堂刻来源根基为罗家珍躲，后回于国度，现珍躲在国度藏书楼。之后，在国度藏书楼善本部的容许下，并在薛文辉密斯的热情搀扶帮助下，我得以目击容与堂刻本的实容。

容与堂刻本线拆一套，共四十六册，分拆八函，全书一百卷。在书中，我看到盖在差别页面的五种差别内容的印文。此中，在“小沙弥怀林谨述‘责备水浒传述语’”一文首页和卷八十八最初一页，各盖有繁体字“原觉”二字阳刻印文一方。“原觉”即指“罗原觉”。又在“李卓吾先生责备忠义水浒传目次”首页，盖有繁体字“罗原觉”阳刻印文一方。在“小沙弥怀林谨述‘责备水浒传述语’”一文末页、卷一“水浒传像‘张天师祈禳瘟疫’”、卷二“水浒传像‘王教头私走延安府’”和卷三“水浒传像‘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等页面，盖有“杏冥君室”篆体阳刻印文一方。此外，“澄看堂”篆体阳刻印文，别离盖在卷一、卷二和卷四的首页、卷六“水浒传像‘九纹龙剪径赤松林’”、卷十六“水浒传像‘杨志押送金银擔’”和卷三十四“水浒传像‘镇三山大闹青州道’”等页面，以及卷四十三、卷五十、卷五十一、卷五十三、卷五十五、卷八十五和卷一百的首页。在卷四十一的首页、卷五十八“水浒传像‘寡虎齐心回水泊’”和卷一百“水浒传像‘徽宗帝梦游梁山泊’”等页面，盖有“岭海遗珠”篆体阳刻印文一方。

承罗思穆先生指教：“家父罗原觉先生生前多用‘澄看堂’印章，那枚印章次要是用在为伴侣写画题字上。‘杏冥君室’是家父在广州西关宝源正街居室的名称，1934岁首年月迁居广州东山后，居室名改用‘敦答信室’。‘岭海遗珠’是家父诡计将其所写文章搜集成册时所用的印章。”据此也可揣度，该刻本应在上世纪二十年代进躲罗家。在书中，我还看到有两处用红色做了修改，一处是在卷三十六，将“有军师吴学究回花知寨”句中的“回”字改为“同”字；另一处是在卷七十三，将“我是蘇州罗实人的门徒”句中的“蘇”字改为“蓟”字。又在卷五“李僧人曰：人说鲁智深桃花山上窃取了李忠周通的酒器，认为不是丈夫所为，殊不知智深后来做佛，正在此等往何也率性而行，不顾外表，方是成佛做祖根底”句处，粘有一张宣纸便签，上有墨书两行字：“鲁智深窃酒器而逃，有损英雄形象，/此水浒传一大缺点。批者蛮横无理，赞为佛性，殊为好笑。/”从笔迹阐发，此恰是罗原觉先生的字体。

由此可知，国度藏书楼珍躲的那套明容与堂刻本《李卓吾先生责备忠义水浒传》恰是罗原觉本来珍躲的簿本。

遗憾的是，上述国图珍躲本中保留的印文、改动之处及便签文字，均不见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后陆续出书的图书中。如1975年4月上海人民出书社影印出书的《明容与堂刻水浒传》，虽说是根据1965年中华书局上海编纂所影印本翻印而成，而该所影印本又是根据北京藏书楼（即今国度藏书楼）躲本影印出书，此北图躲本恰是来自罗原觉的躲本，但我们在上海人民出书社影印本中却未发现有任何印文、改动之处及便签文字。我们揣度，昔时中华书局上海编纂所影印出书时，可能是事出有因，但却由此招致了尔后各类以容与堂本为底本停止标点的簿本均只字未提罗原觉，如1988年11月上海古籍出书社出书由凌赓等校点的《水浒传：李卓吾评本》也是因为以上述上海人民出书社影印本为底本，而只字未提罗原觉；前述人民文学出书社出书的标点本也只字未提罗原觉。那种情状曲到2004年国度藏书楼出书社影印出书《中华再造善本》时才做了彻底改动，该社影印出书《李卓吾先生责备忠义水浒传》时未再做任何处置，原汁原味地保留了前述印文和改动之处。

如斯贵重的刻本到底是在哪一年从罗原觉手直达进国度藏书楼收躲的呢？

我在2004年7月香港出书的《陈君葆日志全集》卷五“1962年7月1日日曜日”条日志里读到如许一笔记载：“写完了致夏衍的信，附叔通的信寄往。……晤原觉，对所躲《水浒传》，仍对峙要价三万元，因附笔语夏公。既而他又以躲本影页送来，讬为传。”“原觉”即“罗原觉”。根据陈君葆日志保留的影页内容可知，罗原觉所躲恰是容与堂刻本《李卓吾先生责备忠义水浒传》百回本。陈君葆昔时就职香港冯平山藏书楼馆长一职，夏衍时任中心文化部副部长。此时他们正在商谈国度收躲容与堂刻本《水浒传》一事。

2012年12月24日，笔者收到香港罗思穆先生的来信。他在信中说到：“1964年中，中心文化部夏衍副部长来香港公干，得悉我家有传家之宝‘李卓吾责备忠义水浒传’一套，全书一百卷、四十六册，分拆八函，要求参阅。先父罗原觉乃将此套版本借给夏衍副部长参阅。他亦晓得此版本是水浒传最后版，明万历年刊印。世上只存两三套，一存北京大学，一存日本，我家所存一套乃三罕本中更好的一套，是印刊家李卓吾之家传，做为传家之宝，有其亲笔批字。因而，夏副部长看后，表达此本是宝物之本，期看由国度保留。先父遵照夏副部长之期看，将此版本移让中心文化部，由香港大公报社送到北京，交中心文化部，中心文化部再转移到北京国度藏书楼善本特躲部保留。”

罗思穆先生的介绍根本可信，只是夏衍先生早在1962年7月前已获知并在积极洽商收躲罗原觉躲容与堂刻本一事。另据陈君葆1965年1月20日礼拜三的日志笔录：“罗原觉昨病逝于养和院。”（《陈君葆日志全集》卷五） 由此可揣度，罗原觉所躲明代容与堂刻本《李卓吾先生责备忠义水浒传》百回本是在1962年7月至1965年1月间，准确而言，即罗思穆所言1964年中，进躲国度藏书楼。

当然，有关容与堂刻本进躲国图的更多细节，还尚待我们往发掘。寡所周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正在开展社会主义建立，经济其实不兴旺。而从内地移居香港的一些常识分子，生活亦非常困难，一些学人以至不能不变卖家躲的古玩字画册本，一批外国人也乘隙来香港停止收买。昔时罗原觉先生的生活亦非常困难，在此汗青布景下，我们看到两边讨价还价，罗先生在出让容与堂刻本时“对峙要价三万元”，那实属人情世故。在香港昔时那样的社会情况下，他没有将此稀世瑰宝卖出国门，已属不容易，其爱国之心当予必定。（程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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