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州桥遗址,一幅考古版的北宋“清明上河图”
位于北宋汴京汴河上的州桥,既见于中国画史上的赫赫名迹《清明上河图》,也见于宋诗及宋代,如王安石“今夜重闻旧呜咽,却看山月话州桥”《东京梦华录》则有:“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马水兽飞云之状,桥下密排石柱,盖车驾御路也。”谁也没有想到,那座数次呈现在古文中的州桥,通过近些年的考古竟实的呈现在了世人身边。固然已经不复昔时的富贵,但是一石一画皆是书中所写。
澎湃新闻得悉,3月28日,2022年度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将在末评后正式公布,此中,河南开封州桥及四周汴河遗址是进围的22个末评候选项目之一。
北宋《清明上河图》部分
州桥遗址考古现场
王安石“今夜重闻旧呜咽,却看山月话州桥”、梅尧臣“堤上残风雪,(州)桥边盛酒楼”、范成大“州桥南北是天街,长者年年等驾回”等有关州桥的诗篇早已成为千古传唱的佳句。古代开封名胜“汴京八景”中,“州桥明月”“汴水秋声”“隋堤烟柳”三景都与汴河州桥有关。
汗青积淀下的州桥,早已不但单是一座交通意义上的桥,而成为代表北宋汴京的重要文化符号。
州桥位于今开封市中山路与自在路十字路口南约50米,是北宋东京城御街与大运河(汴河段)穿插点上的标记性建筑,始建于唐代建中年间(780-783年),后经五代、宋、金、元、明,至明末崇祯十五年(1642年)被黄河众多后的泥沙淤埋。1984年考古部分曾对其停止部分试掘,砖石构造的桥面顶端距今地表深4.5米,保留根本无缺。
汴河自唐代进进汴州城始,便与之后开封城的命运兴衰与共,位居开封城正中心汴河上的州桥,是开封千百年来兴衰沉浮汗青的见证者。
1984年8月,开封市政部分在构筑下水管道时,考古工做者发现了古州桥遗址,遗址位于今开封市中山路与自在路穿插路口南约50米。随后在工程范畴内开挖探沟,清理出了部门桥面,挖出桥孔中的淤泥,对桥址停止了初步察看。试掘出的州桥为南北向砖石构造的拱形桥,南北长17米、工具宽30米,桥面距其时地表深约4.3米,孔高6.58米,拱跨5.8米,桥基距地表深约12.5米,保留根本无缺。2018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结合开封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又对其停止正式考古发掘,至今已完成发掘面积4400平方米,除了发现汴河河道及其南北两岸河堤、州桥本体外,另发现有差别期间的灰坑、墓葬、水井、房屋建筑基址、灶、排水道、沟等遗迹110余处,出土遗物达6万余件。出格在州桥东侧汴河河道两岸发现的大型浮雕石壁,是目前国内发现的北宋期间体量更大的石刻壁画,代表了北宋期间石做轨制的更高规格和雕琢手艺的更高程度,具有极高的史学、文化和审美价值。
州桥遗址巨幅石雕祥瑞壁画部分 新华社 图
考古发掘领队、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刘海旺在承受记者摘访时说,北宋东京城是其时世界上开展程度更高、规模更大的国都,对元、明、清期间北京城的城市规划具有重要影响。州桥遗址的考古发掘,对研究北宋东京城的规划、大运河水系东京段遗存、古代桥梁建筑手艺等均具有严重意义。州桥石刻壁画是目前国内发现的北宋期间体量更大的石刻壁画,代表了北宋期间石做轨制的更高规格和雕琢手艺的更高程度,填补了北宋艺术史的空白。
州桥与汴京城关系
2022年9月21日拍摄的开封北宋东京城州桥遗址。(图片来改过华社)
一幅考古现场版的《清明上河图》
州桥是一座砖石构造单孔拱桥,时代为明代。桥面南北跨度为25.4米,工具宽约30米,南北桥台工具两侧各展出雁翅,加上两侧雁翅,工具总宽约50米。州桥桥面中间略高,向南北两侧呈坡状。桥券用青砖券成,券脸用斧刃石砌筑,桥孔两侧金刚墙用青石条工具顺砌,从桥孔的侧面平视,桥孔的横截面闪现出类似城门洞的外形。
明代州桥复原图
根据考古发掘成果并参考文献材料揣度:宋代州桥为柱梁平桥,桥下密排石柱,桥现已不存;现存州桥为明代早期修建,是在宋代州桥桥基根底上建造的单孔砖券石板(拱)桥。
在州桥东侧的汴河河道南北两岸发现有巨幅石雕祥瑞壁画遗存,其上雕琢有海马、瑞兽、祥云等。纹饰通高约3.3米,显露出的石壁最长约23.2米,构成巨幅长卷。
巨幅石雕祥瑞壁画遗存
州桥东侧汴河北岸石壁
州桥东侧汴河南岸石壁
石壁中一匹海马、两只仙鹤构成一组图案,每组图案的长度约为7.5米,每幅石雕壁画揣度共有4组图案(已完全揭露出来3组,另有1组被明代州桥雁翅所遮挡),根据石壁上的编码揣度每幅石雕壁画总长度约为30米。
州桥东侧汴河北岸石壁效果图
石壁自下而上,第七层为雕琢层,每块带纹饰的青石上均有编号。北侧石雕壁画编号首字取自中国传统习字蒙书教材《上大人》“上士由山川,中人坐竹林,王生自有性,平子本留意。”南侧石雕壁画编号首字取自《千字文》“六合元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州桥东侧汴河南岸石壁上的文字“洪廿八”
北宋东京城是中都城城史上具有转折意义的国都,对元明清期间北京城的城市规划具有重要的影响,此中轴线与汴河交汇处的州桥是更具代表意义的标记性建筑之一;州桥遗址的考古发掘,关于研究北宋东京城的城市规划构造具有严重的意义,为切磋北宋期间国度政治、经济、文化、礼节等供给了重要素材。
北宋船灯
.州桥是运河遗产中的典型代表,其考古发掘复原了大运河及东京城富贵的浩荡汗青场景,填补了中国大运河东京城段遗产的空白,也为我国古代桥梁建筑手艺等研究供给了新的重要材料。
北宋景德镇窑青白瓷熏炉
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继续开展研究中心传授、博士生导师刘春迎认为,古代开封是一个和运河特殊“有缘”的城市。公元前365年,魏惠王迁都大梁(今开封)后开凿鸿沟,毗连了黄、淮,使千里中原酿成水陆通道,促进了大梁甚至魏国的富贵,由此打开了开封城市开展史上的第一页光辉篇章。秦王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秦派上将“王贲攻魏,引(黄)河(鸿)沟灌大梁,大梁城坏”,大梁城遂在滚滚黄水中化为废墟一片。
尔后,开封的再度兴衰便和隋唐大运河结下了不解之缘。隋代开通的大运河此中段名通济渠,是操纵古代汴水革新而来,又因接近汴州,亦称汴渠、汴河。汴河西通河洛,南达江淮,是大运河中最次要的河段,“炀帝大业元年更令启发,名通济渠,自洛阳西苑引谷、洛水达于河,自板渚引河进汴口,又从大梁之东引汴水进于泗,达于淮,自江都宫进于海。亦谓之御河。……公家运漕,私人商旅,舳舻相继”(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卷五)。汴河自隋朝开凿,历唐、五代、北宋、至金朝初年堙废,先后通航五百余年,自唐朝中叶起,曾是维系中原王朝政治中心和江南经济重心联络的大动脉。出格是在北宋期间,“唯汴水绵亘中国,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全国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元·脱脱等:《宋史》卷九三《汴河上》),将东南一带的物资本源不竭地运抵东京,使开封处于“全国之枢”“万国咸通”的重要地位。其富贵气象也通过北宋张择端的不朽名做《清明上河图》得以具象化保留下来。正如时人所谓:“有食则京师可立,汴河废则群众不成聚,汴河之于京师,乃是建国之本,非可与区区沟洫水利同言也。……群众之命,惟汴河是赖。”(明·李濂:《汴京遗迹志》引张方平《论汴河短长事》)在某种意义上能够说,没有汴河就没有汗青上东京城的富贵,没有汴河就没有传播千古的《清明上河图》。张择端在《清明上河图》中,为我们重笔描画的有两处次要景看,此中一处是高峻雄壮的东京城楼,另一处就是凌空高架的虹桥。虹桥和州桥同为北宋期间东京城区汴河上的桥梁,根据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从东水门外七里曰虹桥”,可知其时虹桥尚远在东京城外七里的郊区,而州桥则雄踞东京城正中,是全城的闹市区和贸易中心。假设说虹桥一带是其时京都漕运的东大门户的话,州桥四周则是汴河深进京城的重要港口,或者说是东京城内一处大型货物直达集散地。张择端笔下的虹桥片段已是一幅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热闹排场,由此来看,昔时州桥一带的富贵气象更是不问可知。
▲1984年发现的州桥桥孔纵剖图。(材料图片)
到金代,汴河起头逐步断流,明末崇祯十五年(公元1642年),开封城内的州桥连同汴河一路被黄河洪水灌城后的泥沙淤埋。本次州桥遗址的考古发掘,除了发现州桥本体及其南北两岸河堤、宋代浮雕石壁之外,还对州桥东侧汴河河道停止了深度发掘,清理出唐宋至明清期间的汴河河道遗存,并在河道两岸发现有汴河上的“木岸狭河”工程,在河道底部发现有疑似的汴河沉船遗迹等,不只印证了宋代条记《东京梦华录》等相关文献的记载,也与汗青上的《清明上河图》以及《水浒传》等对东京城运河的描画不约而合,似乎一幅考古现场版的清明上河图,对运河遗址考古具有严重意义。
此次考古,在州桥东侧的汴河两岸发现的宋代大型石刻壁画,印证了《东京梦华录》所载:“州桥正对大内御街……其柱皆青石为之,石梁石笋楯栏,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马水兽飞云之状,桥下密排石柱,盖车驾御路也。”颠末手艺检测,石壁所用石料的氧化物构成等,与荥阳段沟河区域石块极为接近,与文献记载的北宋修建东京城石料来源地位于荥阳,根本吻合。
明代州桥叠压宋代桥基,见证开封“城摞城”
开封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王三营此前表达,此次考古发现的州桥本体为明代早期所建,桥面南北跨度为26.4米,工具总宽约48米。明代州桥为砖石构造单孔拱桥,间接叠压于宋代州桥桥基之上,进一步验证了开封“城摞城”的特量。
原中国古都学会会长墨士光传授在承受媒体摘访时曾说:“‘城摞城’现象在文献中早有记载,但不断没有考古素材证明。……因为黄河多泥沙的特殊水文特征,黄河流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邑遭受了与开封城同样的命运,但开封是七朝古都,像它如许叠压的条理之多、规模之大,在中国5000年文明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在世界考古史和国都史上也是并世无双的。”
刘春迎认为,本次发掘出的州桥,烧毁于明末,是明代早期操纵宋代州桥桥基建造而成,州桥及其两侧河道自唐代至今的文化堆积层层叠压,初次以清晰曲看的地层剖面,显示出古代开封城开展、演变轨迹中的“桥摞桥”“路摞路”“河摞河”现象,一桥越千载,一河览古今,可谓展现开封城摞城汗青天文奇看的抱负窗口。
▲北宋东京城、州桥遗址位置实测图。(材料图片)
此前,开封考古工做者在州桥遗址的开封中山路南北一线,曾别离勘探出了汗青上开封城的宣德门、午门、墨雀门、南熏门等重要遗址,初步显示出了古代开封城传统规划中轴线的演变轨迹,那条轴线早在唐代汴州城时构成,后经五代、北宋开展渐趋完美,不断到金、元、明、清,其位置始末没有挪动。例如,本次考古发掘出的州桥遗址桥面南北跨度为26.4米、工具宽约30米,其规造刚好与革新之前的开封中山路路面宽度一致,也可视为开封城中轴线千年未变的证据之一,那在中国古代国都开展史及至世界城市史上都是极为稀有的。
据悉,本次州桥遗址的考古发掘中,出土各类文物标本60000多件,量地包罗陶、瓷、石、玉、木、骨、金、银、铜、铁、蚌、琉璃等,此中三尊鎏金铜造像,外型斑斓,做工精湛,极为贵重。造像出自州桥桥体废墟之上的明代金龙四大王庙残基中,此中一尊为金龙四大王造像,有六条手臂,瞋目圆睁,牙关紧咬,呈危坐状,别的两尊别离为文昌帝君和实武帝君造像,可谓重要的运河文化遗产。据《开封府志》记载,金龙四大王庙是明代开封城内闻名的河神庙,明清期间开封地域黄河水患频繁,以上三尊造像应和其时流行的河神祭奠之风有关。
(本文部门内容据相关汗青文献、“文博中国”、刘春迎相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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