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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题在线解答,有四种颜色小球,其中黄色红色33个,黄色蓝色39个,蓝色绿色34个,黄色绿色31个,求每种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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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绿色34个,黄色绿色31个,说明黄色比蓝色少3个,因为绿色是一定的;

黄色蓝色39个,而黄色比蓝色少3个,那就是蓝色21个,黄色18个。

黄色红色33个,黄色18个,那么红色15个;

黄色绿色31个,那么绿色13个

所以最后:黄18个,绿13个,红15个,蓝21个

你遇到坐过监狱回来的人吗?他比以前变好了吗?

我的一个最好的兄弟,童年玩伴,小学初中时的死党,同宗同族但是出了五服的本家弟弟大力,2000年时在北京一个工地打工,和一帮同工地的工友发生口角,他一镐把子砸在人家后脑上,那人送医院两天后,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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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件事情时已经是二审开庭宣判。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然后就是辗转四处打工,经常是过年都不回家。尤其是97年他父亲肝癌过世后,他母亲因为精神问题被送去精神病院,他唯一的姐姐远嫁他乡,他更是很少回去。

我则是一路上学,直到99年毕业,到北京工作,期间又转岗,也是忙。我当时甚至不知道他在北京打工。

消息是我爸告诉我的。因为他的案件的相关资料寄到了当地派出所(至少应该有“执行逮捕告知书”一类的文件),派出所又找到村里。村长左右为难,他家在村里没人了,他不知道该去找谁,因为知道我在北京工作,就告诉了我爸。

我爸打 *** 跟我说你总要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另说,别让孩子太孤苦了,犯了错误,该吃的官司咱认,公家愿意怎么处理是公家的事,咱不能不管不顾。

我安慰我爸,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允许,我去看看大力。

我的一个校友,研究生读的刑侦专业,毕业后在城西分局工作。我向他提起这事。校友说你说晚了,是我们这里办的案子,早就结案了,资料转到检察院去了,按日子算应该已经开过庭了,判没判不知道。他这个事过程简单,事实清楚,适用条文显而易见,虽然事不小,但是没那么复杂,人早就转到“海看”去了,应该还在那里,你什么人?怎么到现在才问!

我说是我老家的一个弟弟,一直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老家没人知道,他又没有什么亲人,我才听说一点信息,这不就求到老哥您这里了。

校友说你别客气,你这么说我有点担待不起,早点说在合理的前提下我还能出点力,现在东西不在我手里了,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了。

我说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一面,虽然于事无补,至少是个安慰,让他知道有人在关心着他,也有利于稳定他的情绪,不至于破罐子破摔,有助于场所管理不是!

校友说这不可能!你见不到!就是我要去见也需要提供书面的需要补充材料的申请,我们这里已经结了,这件案子没什么,过程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几张照片一根镐把子,几张审讯材料和在场人证词,拢共一块儿,没多少东西,在我们这里连塞牙缝都算不上。

我说您想想办法。

他说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说就算吧,不行吗?

他说行,我惹不起你!

校友说像你老乡这种情况,肯定家里没有能力给他请律师,相关方面应该给他安排了法律援助,你找找他的法律援助律师。

我说您替我打听打听他的援助律师姓甚名谁,在哪个律所上班。

校友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里整天忙的脚打后脑勺,睡觉都是见缝插针,你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我说不好,这件事您必须做!

校友说这样,我给你一个 *** ,你去找个人,也是个刑诉律师,很有能力,办公室就在“海看”门口附近,江湖人称“打捞队队长”。

然后校友给我说了一串数字,我一看是个139的手机号,给了一个姓氏:邬。

我当时还住在朝阳区,上班在东城区。

我跟单位请了假,驱车去海淀区清河龙岗路,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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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矮壮平头的中年男人接待了我,他说他就是邬T。我说邬律师您好,我师哥张平让我来找您。张平是我校友的名字,为了办事方便,我故意把校友说成师哥。

我把大体情况给他一说,他也说我来晚了,看流程已经到法院了。

我说我久闻邬律师大名,请您出山行不行?

他说这样,现在你说的这个情况也比较笼统,具体走到哪一个阶段我还得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中间介入的必要。你也先不要说请我做辩护律师,咱们先把情况了解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觉得邬律师说得有道理,从上衣内兜里掏出3000元钱说,我先交上这些做押金,今天带得不多,回头我补上。

邬律师把三千块钱又推过来,朋友间办点事,别动钱,伤感情,打听清楚了我联系你。

我看他态度坚决又有送客的意思,把钱揣回兜里,留了 *** ,告辞。

邬律师果然名不虚传,下午我一上班,接到他的 *** ,后天上午二审开庭,他给我报了名,到时候去旁听。我问他有没有再介入的必要,邬律师说即使介入,效果也不会更好,关键还是附带民事赔偿问题。我问他要赔多少钱,邬律师说这个事建议我不要过问,打官司这事让我听他的,一切事情交给法庭去解决。

我无语,想着对方毕竟是一条人命,即使不仅是为了法律框架内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的情节方面的考虑,也应该主动一点,积极赔偿,以求得一些心安。我和老婆说这件事,老婆说你有钱吗,如果人家要求赔偿几十万,你能拿出来吗?

我想想我确实没钱,别说几十万,几万块钱都拿不出来。两人刚参加工作一年多,我又因为准备考公,大半年没有怎么上班,孩子马上就要出生,用钱的地方也是无处不在,哪里有能力再拿出一大笔钱来。

我不禁一声叹息。

宣判那天我坐在旁听席上,看到大力被两个法警押进来。其实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了,我甚至有点恍惚这是不是大力。

他剃着光头,穿着印有“海看”字样的黄色马甲,精神状态还好,虽然低着头,被两个人架着胳膊,我看出他走路还算正常,也有些力量。

邬律师说已经带话给大力,告诉他我会去旁听。我看到他走到那个指定的位置后,转身坐下之前,向后边望了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找我,是不是能看到我,旁听席上有几十个人,光线比他所处的位置暗很多。

确实是个很简单的案子,法律援助律师也算尽心尽力,只是在受害者行为认定上产生了分歧,我想这是案件定性的关键,有点后悔没有让邬律师介入。

最后,法庭采纳了受害者是打架斗殴参与者的观点,我有点以愧对道德标准的心态长舒了一口气。

我不是法官,也不认识受害方,所以我的关注点,只能在大力身上。我想,我是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的,对于情感,我顾虑太多。

对于受害方家属提出的赔偿要求,大力没有能力承担,但是他表达了悔意,并愿意在能力许可的情况下,尽最大能力赔偿对方,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最后,大力领罪七年,附带民事赔偿七万多元,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我和大力说不上话,法庭上有严肃的纪律,我也是只能坐在给我指定的位置上,不能走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这个判罚结果应该怎样评论,我打 *** 问校友张平。他说也算理想,罪罚相当,其实侦查过程中他们已经了解到,受害者是实际的挑事方,仗着他们人多,经常欺负独自出来没有帮手的工友。大力也是数次被他们欺负,工地上打架抡镐把子是常事,只是这一次大力比较倒霉,赶巧了打在对方后脑上。

我说这真是无妄之灾。

张平说行了,知足吧,毕竟对方死了人,那可是一条人命,按照你那一套理论,还讲究一命抵一命呢,就判了七年,不错了。

我无语,想想人家说得也对。我是一门心思在大力身上,人家那边还躺在太平间一位呢,人家背后也有亲朋好友,也是有这样那样的伤心。

我跟校友说,我想看看大力去,让他给我想想办法。

张平说等等吧,现在见不太方便,像大力这种刑期的,不可能留在北京服刑,一定会遣送回原籍所在地的监狱,他们叫“下圈”,应该就是这几天。

我一听急了,口气有些生硬,说张平你是不是玩儿我,就在一个城市里我都见不着,等他回了老家,不一定去哪所监狱,我要见他还要回老家?

张平说你这人没意思,话没听明白就上脸,我又没说让你回老家见他去,你最近可是行情渐长,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

我说有话说有屁放,别整这幺蛾子。

张平无奈地笑笑,说这边不可能一个一个把这些判了刑的人员往回遣送,要把他们集中到一个地方,等凑够了一定的数量,再一批一批往回遣送。这个集中的地方,就叫南大楼,也就是天河监狱,是北京市外地罪犯遣送中心,到时候把他移送到那里,就可以去办理接见了。

我说等多久?

张平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总之时间不会太长,到时候我给你打 *** 。

我放下 *** ,有点烦躁。

我见到大力时,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张平开着他单位的车,直接开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荒凉的地方,拐上一条小路,又走了几百米,在一座大铁门前停下,有wj站岗,有铁丝网,电网,像炮筒子一样的监控。

验过证件,做了登记,大铁门旁一个小铁门,缓缓打开一条缝,张平领着我挤过小铁门,我感觉头有点晕,这墙也太高了,怕是有十来米。

进到里面又是一道岗,又一次验证件,做登记,然后是一个铝合金的推拉门,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一边和我们聊天,当然主要是和张平聊天,一边掏出磁卡,又打开一道有着菱形窗棂的铁门,里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一侧的窗户上钉着铁丝网,一侧是上白下面嫩绿的墙壁。

走廊尽头,又是一道铁门。

穿制服的男人又一次掏出磁卡,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大厅,被铝合金栅栏从中间隔开,栅栏上镶着大块的玻璃。

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没等多久,大力穿着深蓝色写着一串数字的衣服,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从另一侧进了接见室。

我看着大力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见到我甚至还要咧嘴笑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我拿起 *** ,大力也拿起 *** ,我说怎么样?他说还行,就是给老家人丢脸了,村里老辈子多少年,没出过犯罪的人,他给老家抹了黑。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想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成长在一个残破不全的家庭里,一个人在外面苦苦挣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饭,挣最难挣的钱,受着和他一样境况的人的欺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反抗一回,把自己直接反抗进监狱里。

我故意找轻松的话题说一共就七年,没多长时间,现在就过去快一年了,回老家那边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最多再有四年多时间,就出来了,如果有机会多读点书,学点法律知识,学点技术技能,我打听过了,现在的监狱和以前不一样,里面实行文明管理,基本上不打骂不体罚服刑人员。

大力说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能扛过去,我不能倒下,我还有精神病的老娘,还有远嫁的姐姐,我还要照顾她们,我不会倒下的!

我说婶子那边倒是没事,我打 *** 了解过了,只要是按时服药,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你姐姐那边我没有联系方式,确实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大力说不知道也好,我在里面能照顾好自己,听里面的二进宫、三进宫说,下到圈儿里还有工资,要是干累活挣的钱还不少,我没事,她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白担心,先稀里糊涂几年,等我出去再说。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那个带他来的工作人员说,快到时间了,有重要的话赶紧说。一次探视就二十分钟,即使张平出面,也是二十分钟。

我说我给你带了几件换洗的内衣,账上给你存了一点钱,这里不让送吃的东西,你自己在里面想吃什么就买点,别在嘴上太亏自己,身体健康是最主要的。

大力说谢谢了,让你破费,这些……

然后 *** 里就没有声音了,我隔着玻璃看大力张着嘴对着话筒还在说,伸手敲了几下玻璃,他看过来,我指了指话筒,又摇了摇手指。

他突然一脸落寞,放下话筒,冲我挤出一点儿笑,站起身,在那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往回走去,将要出门时,他回过头来,冲着我摆了一个“OK”的手势,咧着嘴笑了笑,消失在门后。

张平说我净说些没用的,关键话一句没说。我说我第一次做这事,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原本想好的话早就忘了。

张平说走吧,我请你喝点酒,压压惊。

我说还是我请你吧,你帮了这么多忙,我还数落你,就当给你陪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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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年底,我儿子的满月酒喝过去没几天,张平给我打来 *** ,说大力被遣送回原籍了,是鲁西的一座监狱,也是一座煤矿。

我听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问他这算是好啊还是不好啊。

张平说我也不太了解,不过煤矿监狱虽然主要是肩负改造的任务,也有一定的生产要求,相对来说可能更好过一点。

我说但愿吧。

01年秋,我渐渐适应了工作节奏,业务上也有所提高,调到领导身边做辅助工作。

全国煤矿安全生产大检查,我跟着四处跑,就跑到了微山湖一带。

一次饭局上,认识了一位穿警监制服的矿长,白衬衣特别醒目。我立刻想到了大力,警察、煤矿、监狱、鲁西,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在饭桌上说,我和对方互留了联系方式。

原来鲁西不止一座看押服刑人员的煤矿。

总算联系上了大力。

我买了不少书给大力寄过去,元旦前夕,我又寄了一些吃的东西和两条烟,顺道寄去了点钱。

02年初春,我接到一个陌生的 *** ,说了几句我才反应过来,是大力,我说你怎么能打 *** ,你出来了?

大力说没有,我在监狱里打的亲情 *** ,你给我寄了几次东西和钱,管教问我是什么关系,我实话实说了后管教让我申请添加了你的号码,以后你这个手机号可别改,也别停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给你打 *** 。

我说不改,不换,不停机,你放心就行了,你在里面怎么样?

大力说挺好的,他已经报了减刑,虽然还没有批下来,应该问题不大。他在矿上负责降尘。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我的改造岗位是降尘,活虽然累,没什么危险,也读了不少书,正在参加文化课的学习,里面也有教育科,和小时候上学一样。

我很高兴,说大力好样的,继续努力,缺什么少什么就和我说,别客气,咱们可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关系。

大力说我不客气,我也没法客气,外边能帮我的只有你了,我就是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

我说大力别说这泄气话,村里有不少人挂念你,老村长打 *** 还问你到底怎么样了。我跟他老人家说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打了一架,在咱们老家小事一桩,这里不是北京嘛,管的严,所以就成了事了。老村长也说了,你娃不错,让你好好改造,出来后就回家,他给你寻一房媳妇,咱在家好好过日子。

大力有点哽咽,说谢谢,替我谢谢他老人家,我出去后就去看他。

我以为也就是说三两句话,没想到这个 *** 打的时间还挺长,十几分钟后他才说时间到了,不聊了,以后再给你打。

05年元旦前,又接到大力的 *** ,他说春节前他应该就能出去。我问他知道具体日子吗,我过去接他。他说别过来了,太远,不方便,你给我寄一身外面穿的衣服就好。我问了他的尺码,记下来,又叮嘱他,一旦确定了出来的时间,尽量告诉我,就是我不过去,我也可以委托附近的朋友去接他。

06年1月20号,腊月二十一,大寒节气,接到大力 *** ,两天后的二十二号,腊月二十三,小年日子,那里举行减刑假释大会。

好像是那里面有规矩,不能提前泄露出去的时间,但是我知道,大力两天后的二十二号出狱。

不知道这里面的管理人员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整个的这个系统是怎么想的,做事情喜欢一股脑,我以为我是消息灵通人士,结果到了那扇大铁门前,一条一百多米的路上,人头攒动,比赶大集还热闹,感情所谓秘密就是没有秘密。

中午十分,我看到大力穿着我给他寄来的衣服,晃荡着两只手,随着一溜行人,走出了大门。

我迎上去,他看见我,一笑,我知道你会来。

我本来不想来,怕你小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看到有和大力一起出来的人,背着大包小包,拿了不少东西,我看看大力,你的东西呢,就出来一个人?

喏,这里呢!

大力从左右口袋里各掏出一些东西,一张写着“释放证”的A4纸,一摞现金,有零有整,还有一把勺子。

嚯,存不少,怕是好几千快!

六千六百六十六块整,本来还有六毛六,人家给抹零了。

怎么还带一把勺子?

里面的管教说了,出来的时候把吃饭的家伙事带出来,找个水沟或者下水道扔了,表示以后再也不吃监狱里的饭了。饭缸子是新的,没舍得,留给狱友了,还有衣服、被子、你寄来的书,都留给有需要的人了,我就带出来一把勺子。

还有什么讲究,快说说。

出来大门后别往后看。

你刚才看没看?

没看。

走,一直走,向前走,上车。

路上,我俩盯着路两侧的水沟,商量着在哪里扔勺子。这边不行,太浅了,这边也不行,离着路太近,这里行,是个小桥,桥下有杂草,还有黑水。这里是煤矿,似乎各处的水都是黑色的。

大力拿着勺子,使劲往桥下一扔。

“噗通”,勺子掉进桥下杂草间的水里,黑色的水圈漾了一下,又被杂草拉住,终是没有连绵不绝荡漾开去。

洗澡,吃饭,喝酒。

一杯酒下肚,大力醉眼朦胧,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我没想打死他,我没想打他,他们人多,一下子围上来,我吓坏了,随手拿起一根镐把子,闭着眼睛抡,我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不敢围过来,就是他个矮,又瘦,被后边的人一推,收不住脚,就冲了过来,其实不是我打他,是他自己撞过来的,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胆子杀人!

我拍拍他的肩头,点点头,鼻子有些酸。

先去了曲阜,把车还给那里的朋友,又坐着长途汽车,回了老家。

我爸见我带着光头的大力进了家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天才说,

小,你回来了?

大力普通跪下,

大爷,您不孝的侄回来了。

我爸搀起大力,老泪纵横,别这样,孩子,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好好的,就好,就好。

我领着大力去了他爸的坟上,陪着他跪在那里烧纸,大力头抵着坟前雪融化后又结成的冰凌,哭的昏天黑地。

朔风呜咽,寒鸦凄鸣,少部分雪化后露出的一块块土坷垃,像白布上一个个撕扯出来的窟窿,像极了我们无奈又一地鸡毛的生活。

我不能在家久留,越是年底,单位工作越多,我把大力交给我爸,又和老村长打了声招呼,就立刻返回了北京。

这一年是小年,腊月二十九就是大年三十。中午时分,我和老婆带着儿子、女儿,风尘仆仆,赶回老家。

过年总是快乐的,尤其是对于孩子,更尤其是对于还没有过过年的女儿。她才十个月大,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看到她哥哥放鞭炮,也扬着小手,非要拿一个,看看究竟。

大力过来了,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干净的衣服,穿着一身有些旧的牛仔,浑身上下都是星星点点的泥巴。

大力要在村外的一块空地上养鸡,在空地旁的水塘里养鱼,在水塘边的一片树林子里养鹅。

地方是老村长帮他选的,帮他定的,帮他交了一年的租金。

我说大力带我去看看。

儿子也要跟着去。

村里几个人在帮忙,已经年三十了,一个个都是一身泥,干的热火朝天。

中午都家去喝酒去!

我和他们打招呼,拿出烟来分给他们。

老大,今儿年三十,谁在别人家吃饭!

光喝酒,不让吃饭。

我和他们打趣。

天儿,还会干吗?

一位院里的叔一边砌砖一边问我。

这东西,就和骑自行车一样,学会了就忘不了。

吹吧,你就!你看你那肚子,七个月打不住,哈哈腰都难!

我爸超厉害的!

我六岁的儿子给我长脸。

是,你爸读书上学厉害,当官做事厉害,这砌砖垒墙,可不厉害!

我爸超厉害,我爸还会打篮球呢,还会修电脑呢,还会做鸡蛋灌饼呢!

儿子不服气,立刻反驳。

不许没礼貌,叫爷爷,那是爷爷,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爷爷就带着爸爸四处玩了。

爷爷好!

哎,真乖,去爷爷家玩啊,爷爷给你拿好吃的。

谢谢爷爷!

看看不早了,大家放下手中的工具,拍拍身上的土,回家了。

我让大力去我家吃饭,他说不了,他把他妈从精神病院接了出来,他以后要自己照顾妈。

初三就要返回北京,初二晚上,我把大力叫了过来。

我把一个信封递给他,说这里面是两万块钱,你先拿着用,不够了再和我说。

大力推辞说不行,已经花了你不少钱了,现在我出来了,有手有脚,不能再花你的钱了。

我说不是白给你的,是借给你的,以后手头宽裕了就还给我。往前还要进鸡仔、鱼苗、小鹅,有的是花钱的地方,你先拿着。

大力说老村长答应给他办农户联保贷款,应该快办下来了。

我说办下来如果你用不着就还我,现在先拿着。

大力犹豫了一下,拿起来揣在兜里,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买饲料也是钱,我先用着。

我问大力有什么打算。

大力说先把养殖场办起来,稳定稳定后想去趟四川。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心结,断然否定了他的想法。

老老实实在家搞养殖,多挣点钱,把有病的母亲照顾好,有机会碰到合适的人,成个家,这是正事。先别想去四川的事,那件事过去了,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那件事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它。

大力低着头,看样子有些抵触。

我告诉大力,在亲人的生命面前,忏悔只能是无足轻重的点缀!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的伤疤已经结了痂,你就不要再多此一举,跑过去给人家揭开。你不能把你内心的平静,建立在别人的无休止的痛苦之上。如果你将来足够强大了,可以用适当的方式,弥补自己的过失,但是不要让人家知道你是那道疤的始作俑者。

大力低头不语,应该是在做痛苦的挣扎。

08年三月,邻村的一个比他小两岁的离异女人,走进了大力的生活。

五月份,汶川地震,大力给我打 *** ,问我知不知道那人老家遭没遭灾,他的家人是否安全?

我看了看地图说应该是在附近,至于家人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大力说我也想捐点款,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捐给他的家人。

我看着电视上黑白的颜色,心里的沉重,从来没有轻松过。

后记:

写这篇问答时,心情非常矛盾,我知道有不少的曾经的失足者,回归社会后有诸多不如意,本来我是想替这些人呼吁一下,只要真的是口号里说的那样已经“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我觉得还是要宽容一些,尽量不贴标签,就是一个普通人,做普通的事情,过普通的生活,这样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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